南疆的深耕之路,自始至終都算不上平坦。
黑水部主力雖已覆滅,但其殘餘勢力卻如驚弓之鳥般逃入連綿的深山老林。
與幾個素來冥頑不靈的小部落勾結一處。
仗著熟悉地形的優勢,時不時竄出來襲擾官軍糧道,燒殺劫掠。
雖成不了大氣候,卻也如附骨之蛆般令人心煩。
而芒碭部的殘眾,則在新推舉的頭人帶領下,退守至更為險峻的“瘴氣穀”。
那地方穀深林密,常年彌漫著能蝕人筋骨的毒瘴,易守難攻。
他們便依仗這天然屏障負隅頑抗,擺出一副要與官軍耗到底的架勢。
秦易卻並未急於揮師強攻。
他仔細研究了南疆的地形與部族習性後,采納了韓錚提出的“釜底抽薪”之策。
一方麵,他調派精銳兵力,如鐵桶般封鎖了瘴氣穀周邊所有能進出的山口要道,斷絕了穀內的鹽鐵補給與糧食來源。
要知道,這些部落雖能靠山吃山,卻離不開中原的鹽鐵,時間一長,必然難以為繼。
另一方麵,他借著沙摩柯在白溪部的威望,又拿出實打實的誠意。
幫助部落開墾梯田、改良稻種,還派軍醫為族人診治多年未愈的瘴氣病。
用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成功說服了原本一直觀望的中型部落“青木部”和“赤石部”歸附。
這兩步棋一走,芒碭殘部頓時陷入了徹底的孤立無援。
瘴氣穀內本就缺糧少藥,再被斷了外援。
不過半月,穀中便開始出現餓殍,原本就因瘴氣肆虐而虛弱的族人更是病餓交加,人心惶惶。
不到一個月,穀內終於爆發了內訌。
幾個耐不住饑餓的頭領聯手除掉了那個死硬的新頭人,割下他的頭顱。
帶著剩下的老弱婦孺,舉著白旗走出瘴氣穀,向秦易跪地請降。
至此,南疆境內規模性的抵抗才算基本肅清。
秦易並未沉溺於勝利的喜悅,而是立刻著手推行更深層次的治理改革。
在承認沙摩柯等歸附部落首領世襲地位和一定內部自治權的同時。
由朝廷派遣流官進駐各部落屬地,負責稅收征管、司法裁決與文教推廣。
並在各部落聚居地開設漢學學堂,鼓勵部族子弟入學。
同時頒布法令鼓勵漢蠻通婚,試圖從根上消融民族隔閡。
這些政策無疑觸及了部族舊有勢力的根本利益,推行之初自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有部落長老暗中串聯,煽動族人抵製流官。
也有保守派暗中破壞新開的學堂,甚至放話威脅與漢人通婚的族人。
但秦易此刻手握十萬精銳,又挾大勝之威,對付這些阻力自有雷霆手段。
恩威並施之下,那些反對的聲音要麼被強行壓下,要麼被他以更巧妙的利益置換化解於無形。
南疆這片曾經混亂無序的土地,正被他以強大的意誌和卓越的手腕,一步步納入大夏朝的有效統治軌道。
就在秦易在南疆大刀闊斧推行改革、根基日漸穩固之際,千裡之外的京城,暗流也從未停歇。
皇宮深處的雍和帝,對秦易遲遲不歸卻在南疆大肆安插親信、推行新政的舉動,早已暗生不滿與不安。
他接連下了三道旨意催促秦易班師回朝。
措辭一次比一次急切,字裡行間已隱隱透出責備之意。
仿佛在說“你久居南疆,莫非忘了誰才是天下之主”。
但秦易每次都以“南疆初定,各部族人心未附,諸事繁雜,若此時撤軍,恐生反複,辜負陛下重托”為由從容回奏,將歸期一拖再拖,態度恭謹卻立場堅定。
朝堂上的舊勳集團更是如坐針氈。
秦易在南疆站穩腳跟,意味著他們失去了最後一塊可能製約他的軍事屏障與勢力範圍。
如今的秦易,就像一柄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