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離開後,薑妮兒對這個粗暴奪走自己初吻的男人,產生了奇怪的感覺。
或許是礙於權勢,或許是因為顏值,竟是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以前她對時事向來不太關注,現在竟也下意識的開始搜羅起關於黔南行省的戰報。
當得知那個男人在戰場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薑妮兒這才長舒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這日,她有些閒的發慌,在征得父母同意後,決定去京城遊覽一番。
官道上車隊緩緩前行,薑雲升和孫氏站在城門外,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久久不願離去。
老爺,妮兒越來越大了,是否該告訴她......孫氏絞著手帕,欲言又止。
薑雲升歎了口氣,大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當年那婦人說得明白,這孩子父母雙亡,咱們就讓她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吧。
一日後。
馬車裡的薑妮兒掀開車簾,望著遠處巍峨的京城城牆出神。
不知為何,她心頭湧起一絲莫名的悸動,仿佛有什麼在召喚著她。
京城西市,人流如織。
薑妮兒帶著春桃四處逛街品茶,時不時還穿梭在各色布莊之間,纖細的手指撫過一匹匹綾羅綢緞。
小姐,這雲紋錦比咱們鋪子的還好呢!不愧是京城!春桃小聲驚歎。
薑妮兒微微頷首正欲答話,轉角處突然衝出一群身著華服的婦人。
為首的壯婦狠狠撞在春桃肩上,小丫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瞎了你的狗眼!那婦人惡人先告狀,橫眉怒目,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主仆二人臉上。
春桃氣得漲紅了臉,剛要爭辯,卻被薑妮兒一把拉住。
少女輕提裙擺,行了個標準的萬福:對不住,是我們沒看路。
京城官宦世家王公貴族眾多,最好還是不要惹出什麼事端來。
自家生意做的再大,也隻是區區商人罷了。
她低著頭往外走,卻沒注意到人群中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臉色瞬間慘白。
這正是顧挽雲,兵部尚書主母顧挽柔的妹妹,也是當年真假千金的主謀!
便是她將剛出生的薑妮兒調包,換成自己的女兒,讓其儘享榮華富貴。
此刻顧挽雲回想剛剛那與自家姐姐七分相似的麵容,越想越不對。
直到主仆二人走遠,她還死死盯著薑妮兒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去查查......片刻後,顧挽雲聲音顫抖得不成調,當年那個產婆在哪。
人群不遠處,王瀟派出的兩名探子有些頭大,這二人突然相遇,不知會產生什麼波瀾。
兵部尚書府的後花園裡,李青檸正與四皇子賞花品茶。
少女一襲鵝黃紗裙,發間的發簪隨著嬌笑輕輕晃動。
殿下這首《詠蘭》真是絕妙。她捧著詩箋臉頰緋紅。
四皇子微微一笑,目光卻越過她的肩膀,望向遠處涼亭裡正在議事的兵部尚書。
這場,他精心策劃了半月有餘。
同一時刻,顧挽雲正在偏廳來回踱步,二十年前的舊事如潮水般湧來——
那個風雪夜,她買通產婆調換的嬰兒,那個被她命人丟棄在荒郊的女嬰......
夫人!悍婦急匆匆跑來,產婆一個月前,在榮城被人接走了!
顧挽雲腳下一軟,扶住桌角才沒摔倒。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備轎,我要回府。
薑妮兒對此毫無察覺。
此刻她正坐在京城最有名的茶樓聽雨軒裡,小口啜飲著雨前龍井。
窗外人流如織,忽然一隊錦衣衛護著華轎經過,引得路人紛紛避讓。
那是兵部尚書家的轎子。鄰桌的茶客小聲議論,聽說四皇子近日頻頻登門,怕是要結親了......
薑妮兒心頭莫名一顫,茶水濺在衣袖上。
她怔怔地望著那頂遠去的轎子,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在胸中翻湧。
小姐?春桃遞上手帕,您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去城外的慈恩寺上香吧。薑妮兒突然說道。
次日。
慈恩寺的鐘聲回蕩在山穀間。
薑妮兒跪在佛前虔誠地合十雙手,香爐裡的青煙嫋嫋上升,模糊了佛像慈悲的麵容。
求佛祖指點迷津......
她在心中默念,卻不知自己究竟在祈求什麼。
回程的馬車上,春桃興奮地說著聽來的八卦,薑妮兒心不在焉地應著,目光落在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上。
忽然,一輛華貴的馬車從對麵駛來,兩車交錯時,車簾被風吹起一角。
薑妮兒與車中的李青檸四目相對,兩人同時愣住了。
那與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麵容,那眉宇間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