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雲州聯盟議事廳內彌漫著壓抑的沉默。
整整一晚,眾人都不曾離開。
莫天機端坐在首位,目光掃過廳內眾人——青鬆派劍主臉色灰敗,赤焰幫幫主胡須顫抖。
更多的,是茫然中帶著恐懼。
幾代人的基業啊......有掌門突然打破沉默,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鐵劍門主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
不如拚死一戰!召集剩餘弟子,未必沒有機會!
回應他的隻有幾聲苦笑。
能活到現在的,哪個不是人精?
熱血上頭的早死在了小淩峰等地,剩下的誰不明白——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外遷呢?落月穀長老突然提議,去賀州,或者......
然後呢?莫天機冷笑,無人無地無資源,給當地門派當狗?還是被當成肥羊宰?
窗外傳來烏鴉的啼叫,襯得廳內愈發死寂。
報——
弟子慌張的腳步聲打破凝滯。
天戮盟大軍已到山門!弟子跪地奉上一封燙金書信,這是......王瀟的親筆。
莫天機接過信箋的動作異常平穩,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他展開信紙,聲音平靜得可怕:
天戮盟奉流雲聖地令清剿魔教,凡主動投降者、自行解散門派者赦免,可自行離去,也可加入天戮盟,享一應供奉。
抵抗者,殺無赦。
最後三個字念出時,廳內溫度仿佛驟降。
鐵劍門主猛地站起,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聲響。
欺人太甚!
莫天機卻已起身,整了整褶皺的袍袖,晨光透過窗欞,照在他突然釋然的臉上。
願隨我去的,跟上。
他邁步向廳外走去,聲音輕得像在說給自己聽,不願的......後山小路無人把守。
山門外,天戮盟軍陣森嚴。
王瀟騎在戰馬上,看著玄天宗大門緩緩開啟。
莫天機一襲素袍走在最前,身後跟著十餘位掌門長老,再後麵是稀稀拉拉的弟子隊伍。
有意思。
王瀟對身旁的呂輕侯低語,竟有一半人選擇投降。
呂輕侯眯著眼數了數:跑掉的都是年輕氣盛的。
無妨。王瀟輕笑,反正早晚都會攻入其他州,留他們再活幾天。
他的目光落在莫天機腰間那柄天機劍上,劍穗還掛著玄天宗的令牌。
山道上,幾個年輕弟子正在狂奔。
師兄,我們真就這麼走了?最年輕的弟子頻頻回頭眼中含淚。
為首的弟子咬緊牙關:記住今天的恥辱!等我們在賀州站穩腳跟......
他的話被山風撕碎,飄散在晨霧裡。
沒有人注意到,林間有幾雙眼睛正目送他們遠去——那是王瀟早就安排好的遊星騎。
要追嗎?
不必。小旗官收起弓箭,大人說了,總得有人把恐懼帶到其他州去。
玄天宗牌匾前,莫天機解下佩劍,雙手奉上。
王瀟卻沒有接:劍留著吧。他指了指莫天機身後眾人,這些人,以後歸你管。
莫天機猛地抬頭,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尊重。
記住。王瀟調轉馬頭前最後說道,從今天起,你們守護的不再是門派,而是天戮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