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夥不愧是沙場老將,連苦肉計都演得這麼逼真。
若是悄無聲息地放他出城,追查下來天命帝第一個要砍的就是孟淮安的腦袋。
但若是死戰不敵......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戰馬緩緩穿過城門縫隙,王瀟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幾聲悶響。
他猛地回頭——
那名領頭的士卒正將佩刀捅進同伴腹部,被刺的人瞪大眼睛,卻咬著牙沒發出半點聲響。
更駭人的是,旁邊幾個士卒也在如法炮製,刀尖從背後穿出時帶出血沫,在月色下泛著詭異的黑光。
他們......孫乾下意識要拔刀。
無事。
王瀟抬手製止,眼中閃過一絲震撼。
早聽說孟淮安治軍極嚴,卻沒想到嚴到這種地步——這些死士竟用性命來保守秘密!
領頭士卒單膝跪地傷口汩汩冒血,臉上卻帶著笑:殿下...放心...家眷...都安置好了...
王瀟喉頭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他當然明白這話的分量——這些人的妻兒老小,孟淮安定然會照顧得妥妥當當。
但用這種方式......
王瀟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嘶鳴著衝入夜色,身後傳來接二連三的倒地聲,還有刀劍落地的脆響。
等眾人離開京城十裡,突然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孫乾立刻拔刀:殿下先走!屬下斷後!
慌什麼,王瀟眯眼望去,應該是咱們的人。
隻見百餘騎黑甲騎兵疾馳而來,為首之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英氣勃勃的臉——正是李歸仁!
殿下!北疆五萬黑甲軍已整裝待發!
沿路都安排好了?
按殿下吩咐,驛站都備了快馬。
王瀟點點頭,揚鞭指向北方:走!回家!
馬蹄聲如雷,驚起林間宿鳥。
他回頭看了眼漸行漸遠的京城,下次再回來,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翌日清晨,養心殿。
報——晉王逃了!春華宮守衛全滅!
老太監的尖叫驚飛了簷下的麻雀,天命帝手中的茶盞地摔得粉碎:
廢物!一群廢物!
陛下息怒,”禁軍統領跪在地上發抖,昨夜西市城門守軍全軍覆沒......
查!給朕查!天命帝一腳踹翻龍案,等等...他突然眯起眼睛,太子呢?
太子,服毒自儘了!
天命帝隻覺得天旋地轉,他扶著柱子才沒跌倒,眼前浮現出昨日壽宴上太子那個詭異的笑容,還有晉王從容就縛的模樣......
好...好得很!
錦繡宮裡,容貴妃和秦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喜——這下都不用他們動手了!
一個死,一個反,前路已通!
翌日,朝會。
孟淮安重重跪在金磚上,膝蓋砸地的聲音在奉天殿內格外響亮。
老將軍額頭抵地,花白的胡子不停顫抖:陛下!老臣掌管京城九門守備,卻讓那逆賊破門而出,罪該萬死啊!
滿朝文武屏息凝神。
隻見這位中軍都督突然直起身,指著北邊破口大罵:
王瀟這個畜生!生兒子沒屁眼!七日內必腳底生膿、頭頂流瘡!老夫咒他......
夠了!
天命帝一拍龍案,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他原本還滿腹疑雲,懷疑孟淮安與王瀟勾結。
可眼下這老匹夫罵得如此難聽,連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哪像是同黨該有的樣子?
更何況二人一個隻是新封半年的王爺,一個則貴為五軍都督府中軍都督,不太可能湊到一起。
此時,孟淮安還在那唾沫橫飛:...斷子絕孫!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