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踏進蘇府時,隻見府內白幡低垂一片縞素,香燭味混著深秋的涼意撲麵而來。
靈堂前,蘇雲卿跪得筆直。
素白的孝服裹著單薄的身子,燭火映照下能看見她肩膀細微的顫抖。
雲卿。王瀟輕喚一聲。
少女猛地回頭,紅腫的眼睛裡還噙著淚。
她張張嘴卻未說些什麼,最終隻是行了個大禮:參見晉王殿下...
王瀟伸手去扶,卻被一旁的蘇雲熙攔住了。
小丫頭像隻炸毛的貓,擋在姐姐身前:你來乾什麼?我爹...我爹要不是和你對戰......
雲熙!
蘇雲卿急忙拉住妹妹,整個人微微發抖。
王瀟輕聲道,“令尊的事我很抱歉,但天牢守備森嚴...”
蘇雲卿卻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戰場上的事小女子不懂,但也明白各為其主,怨不得誰。”
“殿下不必道歉,我父一生都在征戰沙場,現在,也終於可以停下歇息了。”
節哀。
王瀟轉身離去,剛走出府門,就聽見裡麵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李公公牽來馬匹,欲言又止:殿下...
傳旨。王瀟翻身上馬,蘇將軍追封忠勇侯,以親王禮下葬。
隨著這道旨意的下達,因為蘇烈自儘而冷清的蘇府突然熱鬨起來。
禮部尚書的轎子第一個停在門前,接著是六部官員的車馬。
不到半日,蘇府門前的街道就被車轎堵得水泄不通,有人甚至抬著整箱的金銀前來吊唁,卻被蘇雲熙拿著掃帚趕了出去。
兩月後,大炎上下再無一人反對黑甲軍。
半年後,王瀟將朝堂徹底梳理一遍,貪贓枉法者,屍位素餐者皆被換了下去。
孟淮安很聰明的告老還鄉,帶著幾馬車金銀珠寶回老家做起了富家翁,而孟長青則在軍中身居要職。
至於呂輕侯等一眾係統將領更不必提,不僅手握大權,榮華富貴更是應有儘有。
李公公則不願頤養天年,依舊服侍王瀟左右,被封為內庭總管後平日裡威風的很。
但他謹記王瀟的忠告,隻拿銀子不辦事。
有人懷恨在心打小報告,直接被王瀟拖出去杖斃。
“李大伴陪伴本王身邊多年,他是忠是奸,難道本王心裡沒數嗎?”
半年後的奉天殿上,王瀟斜倚在龍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
底下大臣的奏事聲此起彼伏,吵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殿下,江南水患...
殿下,北疆屯田...
殿下...
夠了!王瀟突然抬手,滿殿頓時鴉雀無聲。
他掃過下麵那些或惶恐或諂媚的臉,突然笑了:國事繁多,孤欲尋人分擔。
幾個不明真相的重臣眼睛一亮,腰板不自覺地挺直了。
吏部尚書甚至偷偷整了整衣冠——難道這是要組建內閣?
帶上來。王瀟一揮手。
當蘇雲卿穿著朝服走進大殿時,滿朝文武都傻了眼。
少女明顯也很是不自在,手指絞著衣角,腳步都有些發飄。
一身靛藍官服襯得她膚白如雪,就是腰間的玉帶係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