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大營,周霖正期待著後方傳來好消息時,忽聽帳外殺聲震天。
他衝出大帳,隻見無數火把從龍門山上傾瀉而下——聽口號,竟然是左陽親率大軍發起衝鋒!
敵襲!列陣!
周霖聲嘶力竭地喊著。
但為時已晚,此時後方的潰兵如潮水般湧來,將前軍陣型衝得七零八落。
前鋒軍周虎試圖組織抵抗,卻被一柄飛斧劈中麵門當場栽落馬下。
撤!往伊水撤!撤回北岸!
周霖在親兵護衛下且戰且退,二十萬大軍此刻已不成建製,像無頭蒼蠅般一窩蜂地湧向河灘。
左陽站在高處,看著聯軍如螞蟻般擠在伊水南岸,緩緩舉起令旗。
吉時已到,決堤!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積蓄多時的伊水如巨龍般撲向下遊。
丈高的浪頭瞬間吞沒數萬潰兵,鐵甲成了催命符,將人拖向河底。
周霖被親兵推上一艘木筏,卻見沈重山在洪水中掙紮,他剛想伸手去撈,一個浪頭打來,老將軍便沒了蹤影。
三日後,濟州城下。
二十七位妄圖憑借此戰鍍金的八大世家嫡係、三百零八位旁係子弟的頭顱,皆被掛到了旗杆之上。
為首者正是死不瞑目的聯軍主帥周霖,花白的須發在風中來回飄蕩。
此戰,二十萬世家聯軍隻逃出五千餘人,伊水下遊屍橫遍野,血色五日不止。
城牆上,左陽摘下麵具望著西南方若有所思。
趙無極捧著戰報走來:師父,此戰繳獲兵甲糧草無數,隻是西南方向......
王瀟還在按兵不動?
左陽冷笑,無妨,那人一定會來的。
他轉身時袖中滑落半幅染血的絹畫,畫中孕婦空洞的眼睛正對著蒼天。
伊水嗚咽著流向遠方,仿佛在訴說這場堪比伊闕之戰的慘烈。
而在更南方的白河城內,王瀟正對著沙盤輕笑:好個左陽.....這一手水淹三軍,倒是有幾分白起的樣子。
大人,
一旁的安守忠抱拳行,探馬來報,拜神會主力正在龍門山一帶休整,我軍是否趁勢進攻?
王瀟沒有立即回答。
他拿起代表振勇軍的小旗輕輕插在沙盤某處,這才開口:其餘幾路大軍到哪了?
回大人,安守忠快步上前,指著沙盤幾處要道:
振勇軍已過黑石穀,振武軍拿下白河渡口,鎮遠軍前鋒距龍門山不足二百裡。
接著他手掌在沙盤上方劃了個半圓,各部推進順利,未遇像樣抵抗,五日內皆可抵達濟州城下。
王瀟點點頭,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燭芯偶爾爆出輕微的聲。
安守忠忍不住又道:大人,拜神會剛經曆大戰,必定人困馬乏,若我軍此刻發起進攻...
確實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王瀟突然打斷他,轉身時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但這樣,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他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龍門山輪廓,等吧,等洛京來信。
傳令各部暫停前進,繼續...丈量土地,收攏流民。
安守忠欲言又止,最終抱拳領命而去。
片刻後王瀟踱到帳角,那裡立著個精鐵打造的鳥架,上麵正有一隻通體漆黑的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