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內。
錢氏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聽到腳步聲抬頭,聲音裡多了幾分試探:
處理完了?
王瀟走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家禮,腰彎得恰到好處。
兒子以前糊塗,往後定不會讓您操心。
錢氏手中的帕子突然攥緊,望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兒子,眼眶瞬間紅了。
我兒、我兒終於懂事了.....
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淚水順著臉頰滾落,在錦緞衣襟上暈開點點淚痕。
隻是等情緒稍緩,錢氏眼底的疑惑卻更深了。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王瀟,從發髻到靴尖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
忽然像是想到什麼,立馬伸手從衣領裡掏出一塊溫潤的羊脂玉佛牌。
這是為娘前些年求來的,開過光,可以庇護平安。
說著,錢氏將佛牌遞過去,眼睛緊盯著王瀟表情。
王瀟並沒有半分遲疑,接過佛牌就戴在了脖子上,玉牌貼身的瞬間他甚至還輕輕舒了口氣,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庇佑。
錢氏眉頭微蹙,又問道:你十三歲那年磕到額頭,怎麼疤痕不見了?
母親記錯人了吧。
王瀟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手指不自覺地摸了摸光潔的額頭,孩兒何時磕到過?
錢氏長舒一口氣,肩膀明顯放鬆下來,看來還是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不是什麼鬼祟作怪。
但轉念一想,這變化未免也太突然了些。
王瀟像是看出了什麼,輕笑一聲後主動拉著她的手在羅漢床上坐下。
母親,孩兒突然如此,是有原因的。
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神秘,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孩兒因為不聽母親勸告,一意孤行,最終落得淒慘下場。醒後孩兒痛定思痛,這才.....
錢氏眼睛一亮,雙手合十:佛祖保佑!明天我要去佛光寺上香!這定是得到了點化!
這時,小廝在門外恭敬稟報:少爺,西市的鮮花明早便能運到,是否提前預定?
王瀟眉頭一皺,手中的茶盞停在半空。
買花?
他一個大老爺們買花做什麼?
正疑惑間,餘光瞥見錢氏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手中的繡帕都被攥得變了形。
他連忙在記憶中搜尋,片刻後恍然大悟——
分身為了討好姬昭月,竟訂下這等荒唐規矩:每逢西市新到鮮花必定全數買下,再大張旗鼓地運往皇宮門口,當眾向女帝示愛。
嗬...王瀟忍不住冷笑出聲。
仗著有個實權總督的老爹,哪怕不受寵,哪怕朝中大臣頗有微詞,原主依舊我行我素,且並未受到任何懲罰。
更諷刺的是,姬昭月每次都會派太監將花收下,轉手就拿到市場上賣掉,所得銀兩不是充入內庫,就是用來改善帝都貧民生活。
一來二去,反倒讓這個小綠茶博了個體恤民情的美名。
合著最後,就我一人當小醜?
王瀟心中暗罵。
不過分身留下的爛攤子,他可沒興趣接著演這出戲。
這花誰愛買誰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