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低頭掩飾通紅的眼眶,有人彆過臉不敢與之對視。
拋開立場不談,這位閣老為大虞儘心儘力數十載,無人可與之比肩!
當那抹紅色終於消失在殿門外時,不知是誰先歎了口氣,緊接著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退朝——
尖細的嗓音驚醒眾人。
姬昭月板著臉起身離座,繡著金龍的袍角在屏風後一閃而逝。
後殿裡,匆匆趕來的陸銘澤剛關上門就急不可耐地開口:陛下為何要答應.....
噓——
姬昭月突然貼近,帶著香風的手指按在他唇上。
年輕的女帝眼中跳動著熊熊野心,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他的手腕:急什麼?
沈硯那個書呆子隻會做事,不善交際,乃大虞第一孤臣...比謝明遠那個老家夥好對付多了。
陸銘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窗外突然炸響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砸在琉璃瓦上。
初夏的暴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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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會館。
雕花木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的悶響。
王瀟大步跨入,看都不看兩側按刀而立的親兵,徑直走到主座前坐下,靴底沾著的泥水在地毯上留下幾個清晰印子。
而他身後,還跟著四個膀大腰圓的親衛。
大哥來得可真準時。
王玄燁的聲音從太師椅上傳來,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上。
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那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顯得格外猙獰。
“那可不,賺錢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王瀟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輕笑一聲。
這個動作讓王玄燁眼角抽了抽——那身月白色錦袍用的是江南最新的雲紋緞,一匹就值三百兩銀子。
若是運到北疆價值起碼還能翻一翻,連他都不舍得買,這紈絝當真可惡至極!
寫吧。
王玄燁壓下心思,將準備好的筆墨推過桌麵。
“銀子呢?”
王瀟沒急著動筆,反而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
話音未落,候在屏風後的親兵捧著一個紫檀木匣應聲而出,,匣蓋掀開的瞬間,銀票特有的油墨味混著樟腦氣息撲麵而來。
厚厚一遝銀票用紅綢係著,最上麵那張壹萬兩的字樣在燭火下泛著青光。
帝都通順票行,見票即兌。
王玄燁用刀鞘撥了撥銀票,全大虞三十六處分號,隨時能支取現銀一百萬兩。
王瀟身後立馬轉出個山羊胡老者,一言不發地查驗銀票。
先是逐張對著燭光看水印,又用指甲刮票麵暗記,最後竟取出個小瓷瓶倒出些藥水抹在票角驗真偽。
滿室寂靜,隻聽得見銀票翻動的沙沙聲。
王玄燁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紈絝居然專門雇了票貼先生!
他忍不住瞥向窗外,樹影裡埋伏的弓箭手已經換了三次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