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盧俊安帶著一幫鼻青臉腫的家將灰頭土臉地回到府邸。
盧少爺,彆來無恙啊。一道陰惻惻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猛地抬頭,隻見周老板帶著幾個賬房先生站在府門前,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聽說濟北出事了?
盧俊安此刻正在氣頭上,哪有心思跟個商賈廢話:滾開!
周老板卻紋絲不動,臉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
盧公子,當初在下湊出一百萬兩,支持您拿下天工閣的濟北行省代理權,包括後期的仿製工坊也出了不少銀子,您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
你這是在質問?
盧俊安頓時勃然大怒,工坊被燒、叛徒攜銀私逃,難道是本公子想看到的?
周老板依舊不緊不慢,隻是眼神已經冷得像冰:既然如此,那就請盧公子想想辦法,先還在下一部分銀子。
盧俊安頓時語塞。
他現在要想辦法還帝都錢莊的債,哪管得了彆人水深火熱?
想要銀子?一兩沒有!
盧俊安心虛之下對著家將一揮手,來人,給我轟到一邊去!
打不過王瀟府上的侍衛,還打不過一介商賈?
之前吃癟的家將們此時正憋著一肚子火,聞言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賬房先生們嚇得四散奔逃,周老板也被推搡著跌倒在地,身上頓時挨了數腳。
盧俊安!你會後悔的!
這借出去的銀子裡,可是有數個朝中重臣出資!
不等處理傷口,周老板立馬前去告狀。
三日後,濟北行省總督府。
盧天衡麵色鐵青地看完手中的密信,猛地拍案而起:這個逆子!
信是朝中三位重臣聯名所寫,內容直截了當:若不立即歸還周老板的銀子,朝廷將暫停對濟北叛軍的圍剿。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幕僚憂心忡忡地說道,若是認下這筆賬,前線將士們.....
認賬?
盧天衡冷笑一聲,銀子都拿去擴軍買糧了,哪還有錢還?
“況且那個逆子欠的債,還想讓老子擦屁股?門都沒有!”
他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突然停下腳步:去天工閣,把濟北行省代理權的文書取來。
幕僚似乎想到了什麼,瞬間大驚:大人,這無異於殺雞取卵...
廢什麼話!還不快去!盧天衡厲聲喝道。
當夜,兩封加急密信從濟北發出。
不僅將天工閣代理權轉交給了周老板,更是把盧俊安罵得狗血淋頭:
廢物!連個商賈都擺不平,還不如你弟弟俊傑!”
盧俊安接到家書時正在借酒澆愁,當看清信上的內容,整個人懵了。
不...這不可能...
他顫抖著又讀了一遍,每個字都像刀子般紮在心上。
代理權沒了,父親的信任也沒了,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那句不如你弟弟。
啊——!
盧俊安發瘋似的將書房砸了個稀巴爛,價值連城的瓷器、精心收藏的字畫,全都成了他發泄怒火的犧牲品。
當管家戰戰兢兢地進來時,隻見自家少爺癱坐在一片狼藉中。
雙眼通紅,狀若瘋魔。
公子,保重身體.....
滾!都給我滾!
盧俊安抓起硯台砸過去,管家慌忙退下,留下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喘息。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