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山軍耗費多日修建的寬大校場上。
塵土飛揚中,謝道安正叉著腰,唾沫橫飛地對著下方陣型歪歪扭扭、態度散漫的山賊們進行訓話。
“一個個像什麼樣子?!站沒站相,連最基本的隊列都站不整齊!出個操練個兵,就跟要了你們親命似的!”
“你們簡直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廢物!一群廢物!”
謝道安罵得毫不留情,以前他在邊軍時就是這樣做的,用嚴厲斥責來激發人的羞恥心。
而站在身旁的蘇知閒,則一如既往地扮演著紅臉角色。
她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等謝道安罵得差不多了才上前一步,開始那套已經重複了無數遍的畫大餅:
“諸位兄弟們!謝將軍言語雖然嚴厲,但也是為了大家好,希望我們踏山軍能夠早日形成強大的戰鬥力!”
“我們聚集在這裡,不是為了爭勇鬥狠占山為王,而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理想——推翻腐朽殘暴的大楚朝廷!!”
“隻要我們團結一心,刻苦訓練,待成軍之後攻州占府,金銀財寶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那些欺壓我們的貪官汙吏都將被踩在腳下!所以,眼前的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麼?”
然而,蘇知閒說的嗓子都快冒煙了,台下山賊的反應卻異常冷淡。
不少人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站著,甚至正大光明打著哈欠。
對於未來的那幅美好藍圖,他們似乎已經免疫了。
原因無他——餓的!
理想再崇高,也得先填飽肚子啊!
自從被強行並入這踏山軍,實行所謂的“統一配給”後,日子反而比以前更差了。
以前在自家寨子裡,雖然也是饑一頓飽一頓,但隻要成功做趟買賣,最起碼也能弄點酒肉打打牙祭。
可現在倒好,軍規軍紀足足數十條,這也不能乾,那也不能乾。
他們已經連續七天連口酒星子都沒見到,十天沒聞過肉味了,每天不是稀粥就是雜糧餅子,還得進行高強度操練,這誰受得了?
當初被逼著加入時,說什麼義軍待遇優厚,溫飽不愁,還能跟著下山殺貪官,搶錢搶糧搶老婆……
可結果?
玩我們呢!
如今再聽蘇知閒空口白牙地畫大餅,眾人心裡隻剩下鄙夷和不滿。
這小娘們長得倒是水靈,可惜隻動嘴皮子不乾人事,還有那個統領徐淩霜,身材更是沒得說,卻隻能看不能碰,也當不了當飯吃啊!
就在校場氣氛愈發沉悶時,前來報信的山賊連滾帶爬衝進來,強行打斷二人表演。
“謝、謝將軍!不好了!”
待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彙報完,謝道安頓時勃然大怒。
踏馬的,王瀟小賊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敢搶老子的東西?!
那批物資對於如今捉襟見肘的踏山軍來說可是救命稻草,若是不能到位,再過半月山寨就要徹底斷糧了。
到時候彆說練兵,恐怕立刻會引發內亂!
“集合!立刻給老子集合!”
謝道安再也顧不上訓話,他猛地抽出腰刀,對著校場上那些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山賊們厲聲吼道:
“你們這群渣滓繼續操練起來,不到晌午不許停!張順,點齊莽山寨本部一千人馬跟老子下山!”
踏山軍大本營瞬間如同被捅了的馬蜂窩,號角聲淒厲響起,各級頭目連踢帶打地催促著手下集結。
兩刻鐘後,山寨門口擠滿人馬,亂哄哄地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