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夜並未順勢坐上那個被奶奶單方麵授予的“未婚夫”寶座。他巧妙地維持著一個曖昧的距離——是慷慨的恩人,是熱心的朋友,卻絕非急於確定關係的追求者。這種若即若離,反而讓驚魂未定的白靜萱和心懷感激的奶奶,更容易接受他的存在。
奶奶需要住院治療,白靜萱的小院便暫時空了出來。張夜自然而然地或者說,不容拒絕地)承擔起了照顧白靜萱日常起居的責任。他沒有再回酒店,而是直接將aggt停在了那間斑駁的水泥瓦房外,成了這個破落院子裡最格格不入的風景。
白靜萱的那間小臥室,他自然沒有進去,那是女孩最後的一點私密空間。他大多時間待在狹窄的堂屋,或者就坐在院子的矮凳上,看著那隻名叫肥肥的小白狗圍著他打轉,狗眼裡充滿了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氣味陌生卻帶著食物香氣的“巨人”的好奇。
每天的節奏變得出奇的規律。
清晨,張夜會準時開車送白靜萱去學校。他不再開那輛過於紮眼的跑車緊貼校門,而是停在稍遠的街角,看著女孩低著頭,像一隻受驚的小鳥,快步融入上學的人流。偶爾,他會看到李琳和她的跟班們簇擁著走進校門,他的眼神會微微眯起,但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地觀察。
中午和傍晚,他會開車去縣城裡最好的那家酒店,打包好精心搭配的三餐——不再是奢華的山珍海味,而是更適合病人和青少年營養的清淡菜肴和滋補湯品。然後接上放學的白靜萱,一起前往醫院。
病房,成了他們最主要的互動場所。
最初幾天,氣氛總是有些微妙的尷尬。白靜萱依舊拘謹,不敢多看張夜,吃飯時也細嚼慢咽,幾乎不發出聲音。奶奶則總是試圖找話,眼神在張夜和孫女之間逡巡,既有感激,也有揮之不去的疑慮。
張夜卻顯得無比自然。他會在病房裡熟練地幫奶奶調整床鋪,用看似隨意卻恰到好處的力氣攙扶她起身。他會用乾淨的保溫桶盛湯,細心吹涼了再遞給奶奶。他還會帶來一些輕鬆的雜誌或者一個便攜的小收音機,給奶奶解悶。
“奶奶,今天這魚湯熬得不錯,您多喝點,對恢複好。”
“靜萱,彆光吃飯,吃點這個青菜,維生素多。”
“今天天氣不錯,下午太陽好的時候,我扶您到窗邊坐會兒?”
他的語氣始終溫和,帶著一種與他外在形象不符的耐心和細致。這種體貼,是白靜萱和奶奶在以往貧瘠的生活中從未體驗過的。漸漸地,奶奶臉上的戒備越來越淡,笑容也多了起來,甚至開始主動和張夜聊天。
“小張啊……”奶奶有一次喝著湯,忍不住問道,“你看你這氣派,這做派……你到底是做啥工作的呀?家裡是……?”
來了。張夜心裡早有準備,臉上露出一個謙遜又略帶不好意思的笑容,仿佛不想炫耀:“奶奶,我就是自己開了個小公司,做點……科技方麵的生意,混口飯吃。”他刻意用了“小公司”這個模糊的概念。
“開公司的?哎呦,那可是大老板啊!”奶奶驚歎道,眼神裡多了幾分敬畏,“你那公司……有多少人呀?”
“不多,幾十個人吧,都是大家一起努力。”張夜輕描淡寫,將“夜行者投資”的規模縮小了無數倍,但“科技公司”的定位又顯得高大上,符合他展現出來的氣質。
“幾十個人還不算多啊?”奶奶咂咂嘴,“那一年得掙不少錢吧?”
“還行,夠用。”張夜笑著給奶奶夾了塊蒸得爛熟的排骨,“主要是做自己喜歡的事,錢多錢少,開心最重要。您說是不是,奶奶?”
他巧妙地將話題引開,既滿足了奶奶的好奇心,又維持了一種低調神秘的形象。他沒有吹噓,反而強調“開心最重要”,這種態度更容易博得老人好感。
白靜萱通常隻是安靜地聽著,偶爾被問到,才會小聲回答一句。但她能感覺到,這個叫張夜的男人,和她在學校裡見過的、在縣城裡見過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樣。他有錢,卻不囂張;他幫忙,卻不居功;他看她的眼神,雖然讓她心跳加速,卻並沒有李琳那些跟班男生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打量。他就像一陣突然吹進她灰暗生活的、溫暖而陌生的風,讓她不知所措,又隱隱有一絲……依賴?
張夜也在觀察。觀察奶奶病情的好轉化療雖然辛苦,但有了充足的資金支持,效果顯著),觀察白靜萱臉上逐漸多起來的一點血色,觀察這個貧困家庭在巨大外力介入下的細微變化。他享受著這種“扮演”善良角色的感覺,這是一種全新的“玩世”體驗——不是高高在上的操控,而是沉浸式的介入。他需要這種日常的、充滿煙火氣的互動,來平衡和覆蓋鞋底那段扭曲記憶留下的烙印。
他甚至開始留意到一些更細微的東西。比如,白靜萱雖然接受了他的幫助,但依舊堅持每天自己洗校服,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奶奶會偷偷把醫院餐裡比較好的水果留下來,等張夜來了硬塞給他;肥肥這隻小狗,從一開始的警惕,到現在已經會親昵地蹭他的褲腳。
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構成了一種真實的、粗糙的溫暖,與他之前所經曆的金融世界的冰冷算計和鞋底下的卑微禁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種生活,甚至……有點沉迷於這種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
當然,他並未忘記自己“玩世者”的身份。每天夜裡,當白靜萱睡下後,他有時會化身夜行的動物,在縣城裡遊蕩,聽聽牆角,看看李琳家那棟水泥彆墅的動靜,或者隻是在高處俯瞰這座沉睡的小城,享受著那種“我知眾生,眾生不知我”的隱秘快感。
日子一天天過去,奶奶的身體在好轉,白靜萱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然而,張夜清楚,這種建立在謊言和金錢之上的平靜是脆弱的。縣城很小,一個開著豪車、長期出入醫院的上海年輕“老板”,不可能不引起注意。李琳一家,或者其他什麼人,遲早會注意到白靜萱生活的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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