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探險隊約定的集合補給營地還有大約十公裡,但雨林深處的地形遠比地圖上標注的線條複雜得多。濃密的植被、蜿蜒的溪流、以及突如其來的陣雨,都極大地延緩了行進速度。
午後的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空氣濕熱得仿佛能擰出水來,每個人的體力消耗都接近了極限。
“不行了…張大哥,我……我實在走不動了!”
蘇凝第一個癱坐在一根倒下的巨大樹乾上,大口喘著氣,汗水浸濕了她的劉海,緊緊貼在額頭上。她揉著酸痛的小腿,俏臉上寫滿了疲憊。
楚芊芊和徐諾雖然沒說話,但也都靠著樹乾,臉色發白,呼吸急促。
白靜萱更是咬著嘴唇,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但微微顫抖的雙腿出賣了她的狀態。
張夜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中已經有些模糊的地圖標記。他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營地了,強行夜行在陌生的雨林裡無異於自殺。
他環顧四周,目光越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隱約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輪廓——那似乎不是自然生長的樹木。
“你們在這裡休息一下,保持警惕,我去前麵探探路。”張夜示意女孩們原地等待,自己則撥開荊棘,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眼前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
在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上,赫然矗立著一棟建築!
那是一棟三層樓高的酒店式建築,外牆原本應該是潔白的,但如今爬滿了深綠色的藤蔓和苔蘚,顯得破敗而滄桑。建築的樣式帶著明顯的殖民時期風格,拱形的窗戶大多破損,露出黑洞洞的內部。一塊鏽跡斑斑的鐵牌半埋在門口的雜草中,上麵依稀能辨認出“paraisoperdido”失落天堂酒店)的字樣。
這座廢棄的酒店,如同一個被時光遺忘的幽靈,靜靜地佇立在雨林的懷抱中,散發著一種神秘而頹廢的美感。
張夜沒有貿然進入。他心念微動,身形一陣模糊,化作一隻體型纖細、翅膀透明的馬蜂,悄無聲息地飛向了酒店敞開的大門或者說,曾經是門的位置)。
內部的光線十分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黴味和塵土的氣息。馬蜂形態的張夜振動著翅膀,在一樓大廳盤旋。大廳十分寬敞,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豪華:破損的水晶吊燈懸在半空,蒙塵的大理石地板上散落著腐爛的家具碎片和鳥類的糞便。幾隻肥碩的水豚,正悠閒地趴在一個乾涸的噴泉水池邊打盹,對這隻“闖入”的馬蜂毫不在意。他沿著走廊飛了一圈,檢查了幾個房間,除了更多被植物根係破壞的痕跡和一些小型蜥蜴、昆蟲外,並沒有發現大型野獸或人類活動的跡象。
確認暫時安全後,張夜飛回原地,變回人形,對翹首以盼的女孩們說道:“前麵有個廢棄的酒店,看起來荒廢很久了,裡麵還算完整,沒有危險。我們今晚可以在那裡過夜,比搭帳篷安全舒服些。”
女孩們一聽,疲憊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對於在雨林裡跋涉了一整天的她們來說,能有個遮風避雨、有牆壁有屋頂的地方休息,簡直是天大的福音。
一行人跟著張夜走進酒店。雖然破敗,但建築的骨架依然堅固。他們沿著布滿灰塵的旋轉樓梯上了二樓。二樓的走廊相對保存完好,兩側的房間門大多虛掩著。
張夜選了三個相鄰的房間,推開門,裡麵出乎意料的“整潔”。
家具——床、衣櫃、甚至還有梳妝台——都蒙著厚厚的白布,雖然布上落滿了灰,但掀開後,下麵的木質家具居然沒有完全腐朽,隻是有些乾裂。窗戶玻璃大多碎了,但窗框還在,可以遮擋部分風雨。
“哇!還有床!”蘇凝歡呼一聲,也顧不得臟,一屁股坐在蒙著布的床墊上,雖然激起一陣灰塵,但她毫不在意。
楚芊芊和徐諾也鬆了口氣,開始動手清理房間。
白靜萱默默地將自己和張夜的背包放好,然後幫著大家一起掀開家具上的罩布,用隨身帶的毛巾擦拭灰塵。雖然環境簡陋,但有了一個相對安穩的落腳點,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女孩們有說有笑地收拾著,仿佛這不是在危險的雨林探險,而是一次彆開生麵的露營活動。
張夜將自己的房間安排在靠近樓梯口的位置,便於應對突發情況。他檢查了窗戶和門鎖,確保基本安全。
夕陽的餘暉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框,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溫暖的光斑,給這破敗的空間帶來了一絲奇異的寧靜感。
然而,這份寧靜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他們大致安頓好,準備休息一下時,酒店外麵突然傳來了隱約的說話聲,夾雜著腳步聲和器械碰撞的聲音。
張夜立刻警覺起來,示意女孩們保持安靜,自己則悄無聲息地移動到二樓一扇破窗邊,向下望去。
隻見酒店前的空地上,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都穿著專業的戶外探險服,背著沉重的行囊,手裡拿著各種儀器——有地質錘、標本盒、還有看起來很高端的相機和測量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