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內,黑暗濃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隻有遠處隱約傳來的、經過金屬壁扭曲後的沉悶交火聲,證明著外部世界的血腥風暴仍在持續。空氣汙濁,混合著鐵鏽、灰塵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消毒水的化學氣味,令人呼吸不暢。
張夜和凱爾如同兩隻緊貼牆壁的壁虎,悄無聲息地在一段較為寬敞的管道拐角處停下了腳步。
凱爾戴著四目夜視儀,幽綠色的視野中,前方管道延伸的儘頭,是一個稍微開闊一點的連接處,似乎是一個小型檢修室或岔路口。他抬起手,握拳,做出了一個“停止前進,發現情況”的手語。
張夜立刻會意,屏住呼吸,將自身的感知提升到極限。不需要夜視儀,他那源於野獸本能的超凡聽覺和嗅覺,已經捕捉到了前方傳來的細微動靜。
是人聲。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且被管道放大扭曲,但依然能分辨出是三個不同的男聲,正用帶著某種口音的英語低聲交談著。聲音裡沒有緊張或警惕,反而帶著一絲疲憊和抱怨。
“……媽的,外麵打得真熱鬨,我們卻要守在這該死的通風井裡聞黴味。”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抱怨道。
“知足吧,漢斯。總比在外麵被那些土著的rpg轟成渣強。”另一個聲音聽起來年輕些,帶著點玩世不恭,“聽說正麵壓力很大,那幫‘猩紅’的瘋子這次玩真的。”
“再真又能怎樣?”第三個聲音比較沉穩,像是領頭的老兵,“就憑他們那些破銅爛鐵,還想突破‘堡壘’?步戰車一出動,他們就該抱頭鼠竄了。我們守好這裡,彆讓老鼠鑽進來就行。”
“說起來,這鬼地方真的會有老鼠嗎?我是說……那種‘兩條腿’的老鼠?”年輕的聲音帶著一絲好奇。
“誰知道呢。上頭命令,聽著就行。”老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三個守衛。從交談內容判斷,他們顯然是萊茵公司的內部安保人員,被派駐在這個通風管道的關鍵節點進行警戒。
他們對正麵的戰鬥有一定了解,但似乎並不認為潛入是主要威脅,更多是執行例行公事。
張夜和凱爾對視一眼,眼神交流間已達成共識。必須清除這個障礙,而且不能發出任何可能驚動其他守衛的聲響,尤其是槍聲。
硬衝過去,在狹窄空間內麵對三個有準備的武裝人員,風險極高。凱爾雖然精銳,但近距離混戰,難免會有動靜。
張夜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一個大膽而高效的方案瞬間在他腦海中成型。
他對著凱爾,用極低的氣音,幾乎隻是唇語配合手勢說道:“我過去。你掩護。”
的槍口微微抬起,對準了通道前方,準備隨時提供火力支援,或者處理最壞的情況。
張夜深吸一口汙濁的空氣,身體開始發生極其細微且迅速的變化。肌肉纖維微微調整,骨骼發出幾乎不可聞的輕響,身上的衣物一套便於行動的深色作戰服)的肩部和胸背部分似乎被微微撐起。更重要的是他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麵部輪廓變得柔和年輕,膚色調整到與那些守衛相似的、長期在室內工作缺乏日照的蒼白,眼神中的銳利和滄桑被一種刻意偽裝出的、略帶緊張和青澀的神態所取代。幾秒鐘內,他變成了一個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出頭、穿著同樣款式但略顯嶄新的萊茵公司安保製服的“新兵”。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種故作鎮定卻又難掩緊張的混合表情,然後從拐角後走了出去,腳步故意放重了一些,發出清晰的、在管道內回蕩的腳步聲。
“誰?!”前方的交談聲戛然而止,隨即傳來拉槍栓的清脆聲響和一聲警惕的低喝。三道手電光柱瞬間掃了過來,集中在張夜身上。
張夜抬起手,擋住刺眼的光線,用帶著一絲顫抖偽裝)的聲音說道:“彆開槍!自己人!是……是詹姆士士官長讓我過來看看情況的!他說這邊需要加強警戒!”
他一邊說,一邊繼續向前走,保持著看似無害的姿態。那三名守衛顯然愣了一下。借著對方手電的光,張夜看清了他們的樣子:一個臉上有疤、眼神凶狠的老兵應該是領頭的),一個身材粗壯、麵帶不滿的壯漢漢斯),還有一個看起來確實比較年輕的隊員。
“詹姆士士官長?”老兵皺了皺眉,手電光在張夜臉上和製服上仔細掃過,似乎在辨認他的身份牌和軍銜張夜早已通過細微變化模擬了一個低級標識),“我沒接到通知有新兵補充到這邊。你的識彆碼?”
“識彆碼是r7c489。”張夜流利地報出一個從之前偵察中偶然聽到的、可能是某個休假人員或陣亡者的編碼,同時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恐,“士官長說通訊可能被乾擾了,讓我直接過來報告!外麵……外麵情況好像不太妙!”
他最後一句帶著驚慌的語氣,成功地將三名守衛的注意力短暫地引向了外部戰況的擔憂上。就在這一瞬間的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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