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混合著高級香水的尾調、雪茄的氤氳、以及一種由金錢、運氣和欲望蒸騰出的特殊氣味。
張夜、凱爾和白靜萱三人漫步其間,與周圍或狂熱或焦灼的賭客形成了鮮明對比。
張夜神色平靜,目光淡然掃過,仿佛在觀賞一場與己無關的戲劇;白靜萱則帶著一絲初來乍到的緊張與好奇,緊緊跟在張夜身側;凱爾則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像一頭回到熟悉獵場的豹子,打量著每一張賭桌和其上的玩家。
他們的腳步在一張玩二十一點的賭桌前慢了下來。
這張桌子氣氛尤為熱烈,但也透著一股不和諧的張力。莊家是一位麵無表情、手法嫻熟的專業荷官。
而賭客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腦滿腸肥、膚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一身看似昂貴但搭配俗氣的名牌服裝,手指上戴著碩大的金戒指,腰帶上醒目地掛著一把路虎車的鑰匙,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暴發戶特有的張揚和粗鄙。
這男人手氣極旺,麵前堆起了小山般的籌碼。
“哈哈哈哈——!馬比的老子又贏了,給錢給錢!”
他每贏一局,便用力拍打桌麵,發出刺耳的笑聲,用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粗話大聲炫耀,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麵玩家的臉上。他完全不顧及賭桌禮儀,對莊家和其他賭客也缺乏基本的尊重。
“看到沒?老子今天就是財神附體!你們跟注啊?怕了?”
他又贏下一局,得意地攬過籌碼,斜眼瞥了一眼坐在他對麵的一位穿著得體、氣質沉穩的中年紳士。
那位紳士顯然修養極好,隻是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理會他的挑釁,但連續的下風牌和對方惡劣的態度,終於讓他失去了耐心。
在又一輪毫無懸念的失利後,紳士優雅地站起身,將手中剩餘的籌碼輕輕推向荷官,示意離桌,臨走前甚至不忘對荷官和剩下的玩家微微頷首致意,其舉止優雅,與那暴發戶形成了天壤之彆。
暴發戶見狀,更加得意,衝著紳士的背影嗤笑一聲:“輸不起就彆玩嘛!窮逼玩意兒!”
這一幕,恰好被張夜儘收眼底。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這種仗著幾分運氣就目中無人、肆意踐踏他人尊嚴的行徑,讓他心生厭惡。
一個略帶頑劣的念頭,如同氣泡般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微微側頭,向身旁的凱爾遞了一個眼神。那眼神中帶著詢問,也帶著一絲“找點樂子”的暗示。
凱爾何等機敏,立刻心領神會,嘴角那抹玩味的壞笑加深了幾分,變成了帶著狩獵意味的弧度。他輕輕點了點頭。
“靜萱,”張夜轉向身邊的白靜萱,語氣溫和,“你跟著凱爾大哥,看他玩幾局。我有點事,離開一下。”
白靜萱愣了一下,看了看張夜,又看了看躍躍欲試的凱爾,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哦,好的。”
凱爾則已經拉開那位紳士空出的椅子,瀟灑地坐了下來,將手中兌換的一小疊籌碼隨意地放在麵前,對荷官和桌上的其他玩家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略帶挑釁的微笑。
他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全桌的目光,包括那個暴發戶。
暴發戶看到來了個洋鬼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但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摩拳擦掌,準備繼續他的“收割”。
張夜則轉身,不動聲色地離開了賭桌區域。
他沒有走向出口,而是沿著指示牌,找到了附近的一處男士洗手間。洗手間裝修奢華,大理石牆麵光可鑒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潔劑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他走進一個空的隔間,反手鎖上門。
狹小的空間裡瞬間安靜下來,隔絕了外麵的喧囂。張夜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專注。
他集中精神,體內那股熟悉的力量開始湧動。
他的身體輪廓迅速變得模糊、縮小……幾秒鐘後,一隻普通的、毫不起眼的深色蚊子,振動著纖細的翅膀,出現在隔間內。
蚊子形態的張夜,感知著周圍空氣的流動。他輕鬆地從隔間門板下方的縫隙中鑽出,沿著天花板角落的陰影,悄無聲息地飛回了賭場大廳。賭場內燈光複雜,人聲鼎沸,一隻小小的蚊子穿梭其中,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他精準地找到了凱爾所在的那張二十一點賭桌,輕盈地落在桌沿一個不顯眼的陰影處。蚊子的複眼結構,讓他能夠同時捕捉到桌麵上所有的牌麵。
而凱爾和白靜萱,因為早有心理準備,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桌沿時,都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微小的、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存在。
凱爾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白靜萱則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張夜的意圖,忍不住用手輕輕掩住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忍俊不禁的笑意。她偷偷看了凱爾一眼,兩人眼神交彙,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抹了然和促狹。
這個張先生搭檔,真是太壞、太有趣了!
賭局繼續進行。暴發戶依舊咋咋呼呼,但運氣似乎開始變得平常。凱爾則顯得不緊不慢,下注謹慎,似乎隻是在熟悉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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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的信息流,正在以無人察覺的方式傳遞著。
張夜靜靜地飛在牌桌四周的空氣中,將莊家發出的每一張明牌、以及通過後側角度看到的個彆玩家的暗牌,都清晰地納入“眼”底。
然後,他振動翅膀,如同一個微型的幽靈信使,迅速飛離賭桌,再次回到那個安靜的洗手間隔間。
恢複人形後,張夜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電話幾乎瞬間被接通,另一端傳來賭場隱約的背景音和凱爾平穩的呼吸聲——凱爾隱藏在耳道的微型耳機已經連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