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號降落在上海那個熟悉的私人機場時,東方的天際剛泛起魚肚白。
清冷的晨風驅散了些許旅途的疲憊,也帶來了歸家的實感。兩輛等候已久的黑色suv將一行人悄然接回位於浦東的那棟作為安全屋的彆墅。
相較於柏林和科羅拉多的驚心動魄,上海清晨的寧靜帶著一種不真實的安逸。
接下來的日子,團隊進入了一段難得的休整期。
艾琳在請示過極光總部後,決定暫時留在上海,一方麵協助張夜等人進行戰後總結和力量整合,另一方麵也是作為極光與這個新興勢力之間的聯絡人。彆墅裡因此多了幾分熱鬨,也多了幾分不同文化交融的微妙氣息。
最大的變化,發生在白靜萱身上。
她恢複了正常的校園生活,穿著乾淨的校服,背著書包,每天由田璐璐接送上下學。
表麵上看,她依舊是那個成績優異、容貌清麗的少女。但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不同。她眼神中少了幾分這個年齡應有的懵懂天真,多了幾分沉靜和不易察覺的銳利。
走路的姿態更加挺拔、沉穩,反應也似乎比以前更加敏捷。課堂上,她依然認真聽講,但偶爾望向窗外的眼神,會閃過一絲與校園氛圍格格不入的深邃,仿佛在回憶著硝煙與鮮血。
她的話變少了,笑容雖然依舊清澈,卻似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難以化開的陰影。
蘇凝、徐諾、楚芊芊這些敏銳的閨蜜最先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她們私下裡悄悄議論,覺得萱萱從上次和張先生“出差”回來之後,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很多,有種說不出的……疏離感?但她們並沒有疏遠她,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這份突然的成熟,變著法兒地帶她逛街、看電影、分享趣事,試圖用少女的活潑驅散她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沉重。
白靜萱感激朋友們的關心,也努力融入,但隻有她自己知道,有些經曆,一旦刻下,就再也無法抹去。大洋彼岸那個血腥的夜晚,槍聲、爆炸、怪物的咆哮、同伴的鮮血、以及張夜化身混沌時那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身影……都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裡。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被完全保護在溫室裡的花朵了。
而她和張夜之間,因為歸途飛機上那次意外的“枕膝”事件,關係變得愈發微妙。
在彆墅裡,兩人碰麵時,白靜萱總會下意識地避開張夜的目光,臉頰微紅,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而張夜,麵對她時也少了幾分以往的純粹兄長式的隨意,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謹慎和……一絲他自己不願深究的悸動。
他會下意識地關注她的狀態,在她訓練飛行後遞上一瓶水,在她對著窗外發呆時,看似無意地詢問學校裡的趣事。
一種朦朧的、超越師徒與兄妹的情愫,在生死與共的經曆和那次親密接觸後,悄然滋生,卻又被現實的險境和身份的差距所束縛,隻能化作日常相處中那些心照不宣的沉默和小心翼翼的關懷。
克魯茲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彆墅裡,陪伴著失而複得的女兒索菲亞。
這個九歲半的小女孩經曆了巨大的驚嚇,起初十分怕生,沉默寡言,隻肯緊緊抓著父親的衣角。在眾人,尤其是白靜萱耐心溫柔的陪伴下,她才漸漸放鬆下來,露出了屬於孩子的、帶著一絲怯懦的笑容。
克魯茲看著女兒,巨大的幸福感中摻雜著深沉的憂慮。他從黑鬆鎮帶回的加密硬盤數據雖然大部分因自毀程序而丟失)殘存的信息顯示,索菲亞被天火組織如此“重視”,是因為她覺醒的異能極為特殊且潛力巨大。
數據碎片提到,索菲亞的能力不僅僅是釋放高壓電弧那麼簡單。初步分析表明,她體內細胞似乎能產生一種極其活躍且可控的等離子體,這意味著她擁有將自身物質能量化的潛質!這是一種涉及物質本質轉化的、近乎傳說級彆的能力方向。但數據也明確警告,這種轉化極不穩定,強行深入開發風險極高,可能導致能量反噬或身體崩潰。天火組織顯然是想將她培養成類似法爾卡隆那樣的戰略級武器——頂級異能者。
“該死的雜碎!”克魯茲每次想到這些,就恨得咬牙切齒。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再拿他的女兒做實驗。
目前,他隻是在彆墅後院,陪著索菲亞進行最基礎的掌控練習——比如點亮一個小燈泡,或者讓指尖冒出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的電火花。索菲亞似乎很享受這種和父親一起的“遊戲”,小臉上洋溢著快樂。
白靜萱也經常加入他們,她的飛行能力讓索菲亞十分羨慕,兩個女孩很快成了朋友。看著女兒和白靜萱在院子裡追逐嬉笑,克魯茲沉重的心情才會稍微輕鬆一些。
但他知道,索菲亞的人生軌跡已經徹底改變,未來的路布滿荊棘。
而張夜的恢複,是休整期的另一重點。
混沌形態的強行顯現,對他的身體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負擔。
最初幾天,他極度虛弱,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即使醒來,也感到肌肉酸痛、精神疲憊,仿佛整個身體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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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靜萱總是默默地守在他房間外,聽到動靜就會端來溫水或食物。凱爾和艾琳則負責起了安保和日常事務。
隨著體力逐漸恢複,張夜、凱爾和艾琳在彆墅地下的行動規劃室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複盤分析。
“當時的感覺……像是所有的理智都被燒光了。”張夜揉著依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回憶著那恐怖的一幕,“腦子裡隻剩下憤怒、不甘,還有……一種想要毀滅一切的瘋狂。感覺身體裡每一分力量都在暴走,不受控製地組合、膨脹……”
凱爾叼著煙,神色嚴肅:“我檢查過現場痕跡,那種形態……完全違背了生物學常識。多種頂級掠食者的特征強行融合,能量衝突極大。你能活著變回來,真是奇跡。”他頓了頓,看向張夜,“夥計,那不是戰鬥,那是自毀。下次再這麼玩,敵人死不死我不知道,你肯定先碎成渣了。”
艾琳補充道,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專業性的審視:“根據極光的檔案,這種多重形態強製融合的失控現象極其罕見,通常發生在能力覺醒初期、情緒極度激動或受到強烈外部刺激時。可以理解為,你的大腦在絕境中,出於自我保護本能,強行調動了所有‘記憶’中的強大形態模板,試圖創造出一個‘終極武器’。但你的身體和精神無法承受這種超負荷的融合,導致徹底失控……”
張夜沉默地點點頭。艾琳的分析很精準。那種狀態雖然力量恐怖,但意識模糊,敵我不分,而且對身體是毀滅性的透支。
“風險遠大於收益。除非到了真正十死無生的絕境,否則絕不能再嘗試。”他做出了結論,“當務之急,是加強基礎形態的掌控和切換速度,開發更精細、更節省能量的戰鬥方式。那種混沌形態……隻能作為最後同歸於儘的手段封存。”
力量體係的梳理暫告段落,一個更現實、更長遠的問題擺在了麵前。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散兵遊勇地乾下去。”張夜看著凱爾和艾琳,語氣堅定,“這次科羅拉多之戰,如果不是僥幸,如果不是我突然失控,我們可能已經全軍覆沒了。我們需要一個據點,一個基地,一個能讓我們進可攻、退可守,安心發展的地方。”
“我們需要建立自己的組織。”
凱爾吐出一口煙圈,表示讚同:“早該如此了。老是借住或者打遊擊不是辦法。得有個自己的‘窩’,能存裝備,能訓練,能躲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