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忽然怎麼也睡不著,腦子亂糟糟的。
齊兆隻是個被推出來的替罪羊,這點毋庸置疑。
幕後之人藏得很深,心思也足夠歹毒。
目標是她?還是容硯?
或者,是想一石二鳥,既打擊她這個突然出現在容硯身邊的人,又能借此挑撥她與容硯,乃至容家與其他勢力的關係?
江以然的嫌疑很大,她有能力驅使齊兆那種沒什麼腦子的紈絝。
但……會不會太明顯了?
以江以然那種喜歡躲在幕後、慣會裝柔弱耍心機的性格,會留下這麼容易追查的尾巴嗎?
除非,有人故意將線索引向她,想讓她當這個替死鬼。
思緒紛亂間,門鈴響了。
沈清越蹙眉,這個時間點,會是誰?
她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去,外麵站著的是容硯。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打開了門。
“感覺怎麼樣?”容硯的目光在她沒什麼血色的臉上停留片刻。
“好多了。”沈清越讓開身,轉身慢吞吞地往客廳走,腳步因為虛弱而顯得有些飄浮。
容硯跟著走了進來,反手關上門。
他將保溫袋放在客廳的茶幾上,“家裡廚師燉了點湯飯味道清淡,適合你現在吃。”
沈清越在沙發上坐下,將自己深深陷進柔軟的靠墊裡,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點支撐身體的力量。
她沒有看那保溫袋,而是抬眼看向容硯,直截了當地問:“查到了?”
她知道他明白她在問什麼。
容硯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才開始說。
“齊兆咬死了是他一個人做的,說辭是看不慣你‘攀附’容家,想給你個教訓。”
他頓了頓,觀察著她的反應,“齊家那邊遞了話,說有什麼要求可以提,齊銘俞想親自見你一麵,代為致歉。”
沈清越嗤笑一聲,眼底滿是冰涼的嘲諷:“代為致歉?是想探探口風,還是想保下那個廢物?”
容硯沒有接話,繼續道:“齊兆的私人賬戶裡,在事發前一天,多了一筆來自海外不明賬戶的彙款,數額不小。但彙款路徑經過多次偽裝和跳轉,線索到這裡就斷了。”
“海外賬戶?”沈清越挑眉,唇角那抹嘲諷的弧度更深了,“手伸得夠長的。”
這反而讓她更加排除了江以然獨自作案的可能,江以然的手還伸不了那麼遠,動用不了如此乾淨利落的海外資金渠道。
這背後,必然有更複雜的勢力插手,可能針對她,也可能針對容硯,或者容家。
“抱歉,”容硯看著她,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真誠的歉意,“是在容家的宴會上讓你遭遇這種事,是我的疏忽。”
沈清越擺了擺手,打斷他的道歉:“容先生,我們之間,不必說這些場麵話。昨晚我配合你演了一場戲,幫你擋掉了不必要的麻煩,但也因此成了彆人的靶子。我們算是兩清。”
“兩清?沈小姐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和我劃清界限?”
“下藥的人還沒找到,對方一擊不成,未必不會有下一次。穹星上市在即,你需要容家的支持,確保流程暢通無阻。而我也需要你……”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最終選擇了最直白也最有效的那一個,“暫時維持‘女朋友’這個身份,擋住一些不必要的聯姻試探和內部紛擾。我們之間的合作,互惠互利,遠未到結束的時候。”
他說的都是赤裸裸的現實。
在找到真凶、消除潛在威脅之前,她確實需要借助容家的勢力和情報網來自保和反擊。
而穹星上市,也離不開他之前承諾的“保駕護航”。這是一場利益捆綁,她無法輕易抽身。
“容先生是在威脅我?”
“不,”容硯緩緩搖頭,
“是在陳述一個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實。互相利用,各取所需,這本就是我們合作的基礎,不是嗎?”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並無褶皺的袖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沒有再多言,留下那句點明本質的話和一個保溫袋,轉身離開了公寓。
門關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裡回蕩。
沈清越靠在沙發裡,閉上眼,感覺一陣深深的無力感襲來。
然而,這短暫的寧靜並未持續多久。
幾乎是容硯離開後不到五分鐘,門口傳來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沈清越猛地睜開眼,警惕地看向門口。
“你怎麼進來的?”沈清越坐直身體,眉頭緊鎖。她記得自己明明反鎖了門。
聞澈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他的目光在客廳裡掃過,最後落在她身上,“合同。”
沈清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股權轉讓合同。
他這是特意過來簽合同的?效率這麼高?
“等下,”她壓下心頭的詫異,拿出手機,“我讓助理送過來。”
她給夏安發了條信息,讓她立刻將準備好的合同送到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