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羅斯教授的話語仍在回響——
“小棠,有件事......我一直心存疑慮。在你父親出事半年後,聯大的吳敬業教授曾多次聯係我,理由很充分——要整理你父親的學術報告。我告訴他那些是私人郵件,但他非常執著,甚至可以說是急切地,向我索要我和你父親多年的原始通信件。”
“這不符合常理。學術報告通常隻需要公開的論文和手稿,私人信件......尤其是原件,很少被如此迫切地索取。”
“沒過多久,一位姓周的年輕女士找到我的學校,替吳敬業索要原件。當時我以信件涉及過多私人內容為由拒絕了。但結合你父親之前......他曾隱約向我透露,他與吳敬業在核心學術方向和重大利益上產生了根本分歧......我不得不懷疑......”
夏小棠記得父親和吳敬業確實在學術上有過分歧。
那時她還小,父親很少在她麵前細說,隻隱約記得父親曾擲地有聲地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吳敬業想讓我就範!沒門!”
此刻,她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吳敬業之所以急切地想要羅斯教授手中的通信原件,就是要徹底斷絕父親翻案的可能,讓一切死無對證!而周欣然,就是吳敬業派去的人......
突然,一個名字劃過腦海——許湛!
許湛是父親最得意的學生,如今卻與周欣然、吳敬業同處一個陣營。
再聯想到許湛舉報父親的事......夏小棠驚出一身冷汗:難道許湛是被吳敬業他們收買了嗎?
懷裡的安安又哭了起來。夏小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輕拍撫著孩子。
她不能急,不能亂。既然已經找到了線索,就一定能查明真相。
……
一個燥熱的午後…學校的校園很安靜。
夏小棠抱著安安悄悄來到許湛的宿舍樓。她現在想要找到一切有可能的線索…許湛不在,是個好時機。
她很緊張,這個時間應該不會碰到什麼人。
夏小棠抱著安安,用那把早已該歸還的鑰匙,打開了這扇塵封在記憶裡的門。
熟悉的淡淡墨香混著清冷空氣撲麵而來,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倒流。
她站在門口,竟有些恍惚——玄關處那雙她穿過的粉色拖鞋,還保持著兩年前離開時的樣子…
房間裡整潔得過分,幾乎不像有人常住。
桌子上放著半包未吃完的餅乾,旁邊是幾盒胃藥和止疼藥的空盒子。椅子上搭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外套。
她把安安放到床上,讓小家夥自己玩一會兒。
走到許湛的寫字台邊,桌上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黑色發卡…這是她曾經用過的…這她心頭發緊…
她試著去打開抽屜,居然沒有鎖…
抽屜裡滿滿當當的資料,有些亂。
這時安安在床上哭鬨起來,夏小棠連忙抱起來輕哄。
萬一讓彆人聽到就完蛋了…
她抱著安安在抽屜裡翻找,突然找到一個小木馬…她覺得有些熟悉,仔細一看…才想起來那是當年自己送給許湛的…
那年二十二歲的許湛本科畢業,父親特意將幾個得意門生請到家中。
她提前一周就開始忐忑,最終在城南的集市相中了這隻木馬——因為他屬馬。
當她把粗糙包裝的盒子遞過去時,許湛明顯愣住了。在周圍師兄們的起哄聲中,他耳根泛紅,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
他難得沒有立即回應,指腹反複摩挲著馬背上稚拙的紋路。
那是她跑了三個攤子才選中的,木料不算名貴,卻帶著天然的鬆木香。
“屬馬的就該有匹馬。”她故作輕鬆,手心卻沁出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