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眠反應過來,大概是做SPA時沾上的熏香,沒想到留香這麼持久。她忽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那個小瓷罐,遞給周宴清,“既然您家老太太喜歡,送給她吧。”
周宴清一愣,沒接,反而下意識瞥了眼一直低頭看牌的謝卓寧,噗嗤樂了。他顯然沒料到許歲眠是這路數,覺得有點意思。
桌上瞬間靜了一瞬。
“算了算了,”周宴清擺擺手,眼神瞟著謝卓寧,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可不敢收。許姑娘好意心領了。”
“好吧。”許歲眠本就是故意試探謝卓寧反應,見他紋絲不動,便想收回。誰知桌角那位一直沉默的莫振一突然開口:“不如許小姐割愛送我?可否?”
“啊?”許歲眠一怔,這才注意到這個存在感極低的男人。屬實沒料到他會有此請求。
一直垂眸看牌的謝卓寧,捏著牌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抬眼朝莫振一望去,目光沉沉。
“最近頭疼失眠,聞著味道……似乎能安神。”莫振一語氣平淡地解釋。
“哦,好啊。”許歲眠倒無所謂,既然有人需要,便爽快遞了過去,還貼心補充,“這是一位朋友自己調製的古法合香,您若需要長期用,我可以把她微信推給您。”
“有勞。”莫振一頷首。
許歲眠拿出手機:“那我們……得加個微信?”
莫振一沒多話,直接調出二維碼遞到她麵前。
周宴清在一旁看得直咂舌,脫口而出:“絕了。許姑娘,你可能是第一個加到莫總私人微信的女人,哈哈。”
“啊?”許歲眠握著手機差點不穩,眼神卻飛快地偷瞄向謝卓寧。
幾乎就在周宴清話音落下的瞬間,謝卓寧“啪”地將手裡的牌推倒,聲音冷淡:“累了,換人。”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間。
門“哐”地拉開,又重重合上。
房間裡的空氣凝固了一瞬。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許歲眠緊跟著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走廊空蕩,人影已無。她順著指示牌往前走,剛拐過彎,就聽見打火機哢嚓一聲,隨即傳來男人低沉冷峭的聲音:
“陰魂不散?”
許歲眠的腳步驟然停了下來。順著聲音望去,謝卓寧正靠在牆上,單手抱臂,一條長腿彎曲著,手指間夾著的一點紅光,在昏暗的光線下一閃一閃。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像是才看清他。半晌,才輕輕吐出一句:
“好久不見。”
這似乎……真的是她回國後,他們第一次,周圍沒有任何人的,真正意義上的單獨見麵。
煙霧繚繞升騰,橫亙於兩人之間。謝卓寧透過淡淡煙霧注視著她,發出一聲嗤笑,嗓音因熬夜而略顯沙啞:
“為什麼回來?”
“為什麼不回來?”許歲眠反問道。
“走的時候不是挺瀟灑?”他彈了下煙灰,眼神銳利,“發誓一輩子不再回北京。”
許歲眠抿了抿唇,小聲嘀咕道:“我以前還發誓要考清華的,那我也沒……”她小聲嘀咕著,弱弱的閉上了嘴,抬起眼,無辜地看著他。
謝卓寧最煩她這副樣子,心頭那股無名火更盛,煩躁地彆過臉,將煙蒂狠狠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
“歇歇吧,”他聲音冰冷,“咱倆,沒戲。”
“我就想采訪你而已……”許歲眠試圖解釋。
謝卓寧抬腳就往回走,丟下硬邦邦三個字:“都沒戲!”
“那我明天還去堵你!”許歲眠快步追上去。
“隨你便。”
“那你把我微信通過了吧?”
“不可能。”
走到包間門口,謝卓寧突然停下腳步,擋在門前。許歲眠差點撞上他後背,堪堪刹住。
“不讓我進?”她挑眉。
謝卓寧側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讓你走,你走嗎?”
“可以呀,”許歲眠點頭,語氣輕鬆,“你不想看到我,我離你遠遠的。”
“那就走。”毫不客氣。
“行,”她爽快應下,還不忘交代,“回頭幫我跟曉京說一聲。”本來她也想走了,折騰一天太累……何況,今天已經算是有意外收獲,她知足了。
轉身,走出幾步又回頭,揚起一個狡黠的笑:“那明天賽車場見嘍?”
謝卓寧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才沉著臉推門進去。
周宴清八卦地探頭往他身後瞧:“欸?許記者呢?”
“問我?”謝卓寧徑直回到麻將桌旁,虛虛踢了何家瑞一腳。何家瑞麻溜起身讓座。
“她不是追你去了?”周宴清追問。
謝卓寧麵無表情地整理何家瑞留下的牌局,餘光掃過旁邊氣定神閒的莫振一,語氣淡漠:“不知道。”
頓了一秒,又莫名其妙地補了一句:“估計嫌沒意思,走了。”
沙發那邊,楊知非像看外星生物一樣,驚愕地盯著正埋頭吃下第三碗炸醬麵的薛曉京。
“可惜了,”周宴清意味深長地開口,打破了牌桌的沉默,“剛剛莫總還說,有機會想和許小姐約個采訪呢。”
莫振一摸牌,打出一張,語氣依舊平穩:“沒關係,有緣再會。”
牌局重新開始。
謝卓寧幾不可查地輕哼一聲,指尖微微用力,甩出一張幺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