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歲歲_寧得歲歲吵_线上阅读小说网 

9 歲歲(2 / 2)

許歲眠捏著小瓷盞的掌心一抖,不知怎麼,心裡那點不該有的委屈突然就漫了上來。

賭氣似的跟了一句,“我們不熟。”

兩把冰碴子似的聲音碰一塊兒,空氣都凝了幾分。

說完許歲眠就低頭抿茶,再不肯往屏風後看一眼。隻是心裡像被細針紮了一下,又酸又澀。

屏風後,謝卓寧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機,頭頂吊燈的光線將他側臉劈成明暗兩半,冷硬得像胡同口的石獅子。

就在這時,謝卓寧小媽的女兒,不到七歲的小妹,突然像個小炮彈似的衝到許歲眠跟前,拽著她的袖子脆生生喊道:“姐姐!我瞅你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許歲眠一愣,周圍人也麵麵相覷。許歲眠出國那年這小丫頭剛出生,這些年她壓根兒沒回來過,小丫頭能上哪兒“眼熟”去?

“我想起來啦!”小丫頭突然一跺腳,又轉身噠噠噠跑到謝卓寧跟前,指著許歲眠大聲說,“哥哥枕頭底下藏著的那張照片,就是姐姐你!”

一屋子人頓時噤了聲。

就在這時,謝卓寧終於抬了眼。

他屈指,不輕不重地彈了下小妹的羊角辮,喉結在立領下滾了滾,聲音低沉平緩:“哦,那張啊。”慢悠悠鎖上手機,啪一聲撂在茶幾上,抬眼看向許歲眠,“哥哥不知道是她。”

他頓了頓,嘴角隨即扯出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我是隨手從校網下載下來——辟邪的。”

許歲眠:“……”

其他人倒沒太當真,大多覺得小孩兒看漂亮姐姐都一個樣兒,笑了笑,當個小插曲就過去了。

唯獨一直坐在上首品茶的周宴清,一個沒忍住,“噗嗤”差點把茶噴出來。

他今天本是來給老爺子賀壽,想著露個麵就走,沒成想謝卓寧也在,就坐下聊幾句打發時間,倒真讓他趕上場好戲。隻覺得這幫大院子弟真逗,每次來都能看點兒新鮮樂子。

老爺子自然也聽見了,本來對孫子就氣不順,這下更是火冒三丈,重重哼了一聲:“胡說八道!”他隨手把許歲眠招了過去。

許歲眠不敢怠慢,趕忙繞到屏風後,恭恭敬敬給老爺子請安問好。方才後麵貴客太多,她沒好意思往裡擠。

“爺爺,給您道喜,祝您福壽安康。”許歲眠也一並給周圍的叔伯們問了安,還有熟識的薛叔叔、何叔叔。甭管如今這些人還看不看得上她,禮數周全總沒錯。

她眉眼低垂,正要退到一旁,目光觸及坐在老爺子下首的周宴清,趕忙又恭敬地補了一聲:“周總。”

周宴清眉眼彎彎,隨意抬了抬手算是招呼。

“過來,歲歲。”老爺子對許歲眠招手,讓她近了說,聲音也明顯軟和下來,透著慈愛,“回來多久了?”

“有幾個月了。”

“怎麼現在才來看爺爺?”老爺子是真喜歡許歲眠。小一輩兒的,不是太混不吝就是太不思進取,就數許歲眠沉穩好學,品性端正又刻苦,是個難得的好苗子。可惜,被家裡那些糟心事給耽誤了。

許歲眠想起以前還在大院住時,謝爺爺對自己的諸多照拂,鼻尖不由得一酸。“工作忙……”她聲音也因愧疚軟了幾分。

回來這麼久,出於種種顧慮,也確實沒主動登門。

“工作上有難處?有難處就跟爺爺說。”

“沒……”許歲眠說著,眼神卻不由自主偷偷瞟了謝卓寧那邊一眼小聲嘟囔,“就是……有的人太大牌了,采訪難度有點大……”

這聲小小的抱怨,到底還是清晰地鑽進了當事人的耳朵裡。隔壁傳來一聲清晰而短促的冷笑。

恰在此時,前廳開席了。

……

老規矩,壽宴分席,大人小孩各坐各的。以周宴清這咖位,原本被恭恭敬敬請到主桌上座,跟長輩們平起平坐。誰知這位爺自己個兒愣是自己擠到了“小孩兒桌”,美其名曰“愛喝可樂”,也是夠逗的。

小孩兒桌哪能真有什麼雪碧可樂?這幫公子哥兒偷摸帶來的飯店私藏,比大人桌喝得還凶還野。

什麼82年的拉菲,90年的麥卡倫,哪瓶單拎出來都夠普通人半年工資,也就仗著老爺子們跟不上潮流,不懂這些個洋玩意兒,哄騙說“沒您那茅台貴”,不然一準兒得挨頓吹胡子瞪眼的訓。

何家瑞跟薛曉京來回杠了三輪酒,倆人喝得東倒西歪。許歲眠看薛曉京那樣子,蹙著眉,伸手就把她酒杯沒收了。

何家瑞見狀來了勁兒,紅著眼珠子指著許歲眠:“她不喝?那正好!歲歲,回來這麼些日子了,還沒正經敬過哥哥一杯吧?”他舌頭有點大,還特意拔高了聲調,“甭管怎麼說,你家出事後,哥哥也算幫襯過你們家,是不是?就衝這個,這杯酒,你該不該喝?”

許歲眠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剛要伸手去拿酒杯——

“不行!”薛曉京“蹭”地站起來,一把按住許歲眠的手,橫眉怒目瞪著何家瑞,“歲歲不能喝!她……她身子骨不好,正喝中藥呢……”

“裝!又裝!又來這招是吧?”何家瑞可記得清楚。薛曉京上大學那會兒,他們不是沒招呼過她,畢竟都在家門口念書。大一那會兒還聚過幾次,後來再喊,她就總推說喝中藥,死活不來。霍然當時還琢磨,這丫頭八成是因為歲歲跟他們生分了,故意躲著。

沒想到何家瑞耿耿於懷這麼多年。

薛曉京眨眨眼,大著舌頭,手搭在許歲眠肩上:“真…真的!你不知道,歲歲整天失眠,吃不下飯,大姨媽也不規律,還…還……”

“彆說了。”許歲眠低聲製止她,輕輕拍開她的手,直接把那杯酒拿到自己麵前。她對著何家瑞勉強扯了下嘴角,說:“沒事,我喝點沒事。”說著便抬手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頗有幾分女中豪傑的架勢,衝何家瑞一舉杯:“行嗎?”

“行!”何家瑞也是喝上頭了,連旁邊霍然鐵青的臉色都沒瞧見。他“啪”一拍桌子,對著許歲眠豎起大拇指:“夠意思!歲歲!”

就在這時,一直沒怎麼動筷子的謝卓寧突然“啪”地撩了筷子,整桌人瞬間靜住。“不吃了。”他撂下仨字,輕飄飄的,卻像冰棱子砸在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

許歲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慢慢地低下頭,眼眶不受控製地泛紅。霍然他們看在眼裡,隻覺得謝卓寧已經厭惡許歲眠到了連同桌吃飯都忍不了的地步。

其實呢?局內人看不清,一直在小孩桌瞧熱鬨的周宴清卻門兒清——人謝大少哪是厭惡?分明是聽見人姑娘“身體不好”、“失眠”、“吃不下飯”,心疼了!繃不住了!破防了!

許歲眠握著那杯滿得快溢出來的酒,抬起頭就要灌。

霍然從後麵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急道:“身子不好還逞什麼能?何家瑞灌你你也喝?放下!”語氣又急又氣。

“沒事。”許歲眠掙開他,聲音啞啞的,帶著點倔。

那杯烈酒到底還是被她喝了下去,順著喉嚨一路燒進心裡。

……

回去的路上,許歲眠一直靠在後車座。

臉燒得通紅,頭又昏又沉,窗外的街燈光彩流動,模糊成一片。

她一言不發,耳邊是杜蕙心喋喋不休的抱怨:“當初咱家好的時候,一個個上趕著巴結,現在?哼……”

“是你自己非要去自取其辱。”許歲眠把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晚風灌進來,吹亂她的長發,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

嗓子還火辣辣的,心裡卻莫名有種宣泄後的異樣舒暢。

杜蕙心被她噎得哼了一聲,話鋒一轉,話裡話外都是算計的精明:“不過也不算白跑一趟。陳太太你還記得吧?她老公轉業到商委了,她自己開了個投資公司,這兩年踩準了風口,賺得盆滿缽滿。她答應帶我一起玩,我準備投這個數——”她衝許歲眠比劃了個手勢。

許歲眠眼皮都懶得抬,有氣無力地回:“行,挺好。都賠光了咱家正好手拉手跳護城河,一了百了……”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誠心氣死我是不是……”杜蕙心惱了,側過身仔細瞅了瞅女兒,“哎,今兒怎麼了?跟那幾個發小聚得不痛快?我看你們不是處得挺好?”

許歲眠想著謝卓寧離席時那冰冷的背影,眼眶又酸又脹,攥緊了手心:“我就跟京京好。其他人……誰跟我好?”

“霍然是不是在追你?”杜蕙心眼睛一亮,來了興致。

許歲眠閉上眼裝睡。杜蕙心卻自顧自在她耳邊念叨:“早些年我還當何家瑞對你有意思呢,你出國那幾年,逢年過節還給我送東西。說實話,何家那小子我還真有點瞧不上……不過要是真成了我也認。今兒一看,好像霍然對你更上心?這麼一想,你念中學那會兒,跑咱家跑得最勤快的可不就是霍然?霍家比何家有根基,前途也更……”

許歲眠心裡簡直氣笑了。她真以為自己這閨女是鑲金邊的?還挑上了?

“您怎麼不猜猜少爺也喜歡我呢?”她睜開眼,帶點諷刺地意味,“他‘找’我找得也挺勤啊。”小時候,大院裡的大人不管背地裡怎麼想,麵上都恭恭敬敬喊謝卓寧一聲“少爺”,這是規矩,也是謝老爺子身份的象征。熟一點的叫“阿寧”。小輩們要麼跟著叫“少爺”,要麼就叫“卓哥”。

隻有許歲眠整天“喂喂”地喊,或者乾脆直呼大名“謝卓寧”,從不把他當回事。

“少爺?”杜蕙心正拿著粉盒補妝,聞言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表情叫一個誇張,“不能!少爺能瞧上你?媽是承認你長得漂亮,但歲歲,咱得有自知之明。少爺跟你,那就是月亮跟泥坑的差距。少爺眼光多高啊?你個小土妞兒……”她嘖嘖搖頭。

許歲眠嗤笑一聲,懶得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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