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吸一口涼氣。
若不是他體質特殊,又有微末陽氣護體,這隻手恐怕早就廢了。但現在,也必須儘快處理,否則後患無窮。
他從帆布包裡翻出最後一點朱砂粉,品質很次,但聊勝於無。
林晏又找出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沒有酒精,他隻能咬牙,將清水倒在傷口上,衝洗掉凝固的血痂和汙物,劇痛讓他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隨後,他將朱砂粉小心地灑在傷口上。粉末觸及皮肉,發出輕微的聲,一股黑煙冒起,帶來一陣更劇烈的、如同灼燒般的痛楚,但那股鑽心的陰寒感也隨之被逼退少許。
他撕下內衣最後乾淨的布料,重新將傷口緊緊纏繞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靠在椅背上,臉色蒼白的喘息著。
必須儘快恢複力量。他盤膝坐的,嘗試運轉家傳的那點粗淺的導引術,吸納天地間的陽氣。
然而,功法剛一運轉,他就猛的睜開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這宅子裡的,非常奇怪!
並非沒有陽氣,也並非陰氣盛行,而是一種……極其沉滯、溫吞、仿佛被禁錮了千百年的、古老而中性的能量。
它緩慢的流淌在宅院的每一寸空氣裡,極難被引動、吸收。
他的導引術在這裡效果百不存一,像是陷入了一片能量的泥沼。
難怪那老婦人要求陽氣重,普通人身處這種環境,久而久之,確實會精神萎靡,體弱多病。
但對他而言,這種環境雖然無法快速補充陽氣,卻也意外的能隔絕內外氣息,讓他不易被追蹤,同時也能緩慢溫養他受損的經脈,隻是速度極慢。
福禍相依。
他歎了口氣,不再強行運功,而是拿出那枚用布包裹的壽衣碎片,在掌心仔細端詳。
碎片上的符紋已經徹底變了模樣,不再是單一的林家秘傳紋樣,而是融合了那狂暴怨氣之後,形成的一個全新的、更加複雜玄奧的圖案,隱隱構成一個微縮的旋渦狀。
觸手溫潤,不再冰冷刺骨,內部似乎蘊含著一種極其龐大而危險的力量,卻被奇妙的約束平衡著。
這到底是什麼?祖父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他嘗試著將一絲微弱的精神力探入其中。
腦海微微一震,一幅模糊破碎的畫麵閃過:
一件完整的、深褐色的壽衣,平鋪在一張古老的石台上,旁邊點著七盞昏黃的油燈。
一個背影模糊、穿著長衫的老者,是祖父?正用一支沾著暗紅朱砂的筆,極其艱難的在壽衣內襯上繪製著符文。
他的動作緩慢而沉重,每一筆落下,油燈的火焰都會劇烈搖曳一下,老者的身體也會隨之顫抖,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反噬。
壽衣的布料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掙紮蠕動,發出無聲的咆哮……
畫麵戛然而止。
林晏猛的收回精神力,心臟狂跳,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那是在製作這件壽衣?祖父是在封印什麼東西進去?還是……在進行那邪術的準備?
這碎片,是鑰匙,是容器,還是……另一個陷阱?
就在這時!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