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晚高峰,街麵的行人還不是很多,劉昭遠拎著包漫無目的在馬路上遊蕩了一個下午。回想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劉昭遠一路走著,無精打采的,就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高層會議後,他其實心裡就已經有預感會背鍋,但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失業的結果。在許顏杉她們麵前,他還裝作堅強,努力安慰著她們要安心工作,可真到了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此時的心情可謂是蔫巴巴的,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無光了。
手機突然傳來了提示聲,劉昭遠拿出手機一看,是女友柳玲發來的消息,提醒他記得今天吃飯。
劉昭遠和柳玲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兩人都是大齡青年,相處也有大半年了。按照計劃,如果一路順暢的話,今天在見完雙方家長後,就該張羅著人生大事了,可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卻徹底打亂了他的人生規劃。
劉昭遠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心裡一陣發愁,正想著怎麼應付晚上的家長宴呢。放下電話,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當務之急得先換了這身臟了的衣服和套在身上的老破爛。
今晚的家長宴訂在百茂廣場的一家餐廳,劉昭遠找到了商場的洗手間,尋了一個空閒的廁間反鎖上門,把外衣掛在門背的掛鉤上,開始解那件百衲衣。
商場播放著悠揚的音樂,隔著廁門能聽到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劉昭遠在廁間待了有十多分鐘,嘴裡嘟噥著:“這衣服有點邪門”。保潔大媽過來敲了幾次,每次聽到了廁間裡傳來活著的聲音嘴裡碎碎念地又離開了。劉昭遠翻了翻包,拿出了一把隨身攜帶的多功能工具刀,拽出一把小剪子:“我還就不信邪了”。
一首曲子結束,長時間的安靜後響起了廣播:“親愛的顧客,商場四層突發狀況,請顧客止步四層,滯留的商家和顧客請儘快從就近通道離開”。廣播連續播報了幾遍,嚴肅的聲音在商場裡回響著。
“四層?不就是我這層嗎?發生了什麼事”劉昭遠的腦袋卡在領口勒得生疼,此時也顧不得脫下,又急忙忙地把老破爛穿回去,才鬆開廁門的插鎖,外麵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
“退後,退後,都彆過來”
劉昭遠往外一看,不禁在心裡驚呼一聲:“我去!”隻見一個中年男人,舉著一把槍,神色慌張地向著廁所裡麵背對退進來。劉昭遠嚇得心臟都差點跳出來,他伸手悄悄地虛掩上剛打開的廁門,然後手腳並用,爬上馬桶蹲著,心裡不停地祈求著,希望拿槍的男子沒有發現自己。
持槍的男子是慌忙逃進廁所的,來不及檢查廁間裡是否有人,便倚靠在轉角的牆角向外喊道:“你們不要進來,誰進來我就打死誰!”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嘶啞,眼神中透著一種瘋狂與絕望,仿佛一隻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你跑不掉了,投降吧~。”接著聲音又對著對講機喊道:“嫌犯已經被困在四層B區男廁,請求支援~”
“少和我廢話,都給我退出去!”中年男子吼道他揮舞著手中的槍,情緒變得更加激動起來。
“請你冷靜,有話可以好好說”廁所外傳來的聲音試圖安撫男子的情緒,但此刻男子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任何勸告了。
劉昭遠待在廁間裡,大氣都不敢出。今天可真是個衰運日啊,先是在公司遭遇了那樣的變故,現在又碰上這持槍搶劫的事兒,怎麼所有的倒黴事都讓自己趕上了呢?
廁所外對講機的噪聲與持槍男子的喘息聲對峙著,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緊張得讓人窒息。
劉昭遠抱著皮包蹲在馬桶上,儘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他想到影視劇裡橋段,便慢慢地掏出手機,將手機的音量調到靜音,手機屏幕也恰好時機的彈出一條條熱搜:
“#廈城突發狀況,百茂廣場一男子持槍搶劫當鋪#”
“#百茂廣場發生槍擊事件,附近巡邏警員迅速趕到現場#”
“#廈城突發人質事件,警方正在全力解救#”
信息化的時代,真真假假的消息充斥著網絡,劉昭遠也無暇細看,隻祈求歹徒沒有發現自己,能夠安全脫離險境。
沒多久廁所外腳步聲嘈雜起來,對講機的噪聲淹沒了廁所內的喘息聲,支援隊伍來了。
“放下武器,投降吧”一個渾厚堅定的男子聲音:“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彆和我屁話,都不要進來。”持槍男子依舊毫不妥協,他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手中的槍握得更緊了,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你一個人被困在這裡,我們完全可以擊斃你,但我們不想這麼做,因為我們不想傷害你。”那渾厚的聲音繼續勸說著,試圖從心理上瓦解男子的防線。
“你們可以試試,我一個人換一個人。”持槍男子惡狠狠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決絕,似乎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長時間的沉默,那渾厚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又響起:“你現在放下武器可以被視為自首情節,如果我們動手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渾厚的中年男子在給嫌犯心理上不停地加碼,試圖讓他認識到自己的處境,主動放棄抵抗。
持槍的男子沒有作聲,隻是緊緊地握著槍,身體微微顫抖著,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劉昭遠蹲在馬桶座上,心裡暗暗著急:“和犯罪分子講什麼道理啊,快點衝進來製服呀。”長時間的蹲著讓他的兩股發麻,那種麻癢的感覺漸漸變成了疼痛,雙腿也開始發抖起來,終於,他一屁股坐到了馬桶蓋上,“啪”的一聲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誰?”持槍男子聽到聲音,頓時警覺起來。
“裡麵有人,行動!”外麵的警察喊道。
接著劉昭遠廁間門被拉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在他的腦門上:“出來”。說完不等他反應,一把拽過劉昭遠,一胳膊扣著他的喉頸,一手拿槍頂著他的腦門,把劉昭遠推到了身前:“現在我可不是一個人,都給我好好說話”。
才衝進廁所的的幾名警察立馬停住,同時舉起了槍。兩邊人就這麼僵持在狹小的廁所裡,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一顆火星就能引爆整個空間。
“大哥,有話好好說。”劉昭遠後悔得直掐自己這不爭氣的大腿,心裡不停地罵自己怎麼這麼倒黴,關鍵時刻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老實點!”持槍男子把槍頂了頂劉昭遠的腦袋,那冰冷的槍口抵在腦門上像是提醒他現在誰掌握著主動。
“這麼做的話性質可完全變了”劉昭遠看到了渾厚聲的男子,個子不高,精瘦乾練,眼神犀利,聽其他的警員都稱呼他“侯隊”
劉昭遠的喉頸被持槍男子勒著,有些喘不過氣,侯隊看了一眼劉昭遠,對持槍男子說道:“你保證他的安全,我保證你的需求,現在請你放鬆下,他不能呼吸了,人質安全什麼事都好談。”
持槍男沒有說話,但劉昭遠感覺到喉頸處有些鬆動,他趁機歪了歪脖子讓自己顯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