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眩暈過後,五人迅速穩住身形,靈力運轉,警惕地環顧四周。
他們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暗紅色的溶洞之中。頭頂並非岩石,而是一片混沌翻滾的暗紅色霧靄,看不到日月星辰,隻有一種沉悶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光線從霧靄中透出,將一切都染上一層詭異的色調。空氣潮濕粘稠,帶著濃烈的硫磺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億萬骸骨堆積腐朽後的古老氣息。
腳下是崎嶇不平的暗色岩石,布滿了蜂窩狀的孔洞,有些孔洞中還不時冒出縷縷帶著刺鼻氣味的白煙。四周矗立著無數巨大的、形態怪異的石筍和石柱,有些像扭曲的樹木,有些像匍匐的巨獸,在暗紅的光線下投下猙獰的陰影。
最讓人感到不適的是此地的重力。它並非恒定不變,時而沉重得讓人步履維艱,仿佛背負山嶽;時而又輕飄飄的,似乎輕輕一躍就能撞上洞頂;甚至在某些區域,重力方向是傾斜的,必須運轉靈力死死吸附地麵,才不至於滑向詭異的側方“深淵”。
“這裡…就是古域內部?”李小魚聲音有些發顫,他嘗試跳了一下,結果在忽輕忽重的重力變化下,差點一頭栽進旁邊一個冒著白煙的孔洞裡,幸虧張鐵牛一把將他拉住。
“小心!”陳硯神色無比凝重,他取出一塊羅盤狀的法器,隻見指針瘋狂旋轉,根本無法指明方向,“此地法則混亂至極,不僅空間不穩定,連重力場都支離破碎。神識探查範圍不足十丈,而且感知到的信息嚴重失真。”
蘇沐晴指尖凝聚星輝,試圖穿透周圍的暗紅霧靄,但星輝射出數丈後便如同泥牛入海,被某種力量迅速吞噬消散。“此地的能量場有極強的侵蝕和隔絕效果,我的星輝探查也大打折扣。”
林小凡默默感受著。懷中的巡天星鑰散發著持續的溫熱,指向某個特定的方向,這讓他心中稍安,至少有個大致的目標。而他之前提升的空間適應性和對混亂法則的直覺,在此刻發揮了作用。雖然重力變化依舊讓他身形晃動,但不至於像李小魚那樣狼狽,他對這種無序的變幻,有一種隱隱的、模糊的預判感。
“我們似乎落在了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林小凡觀察著四周,“但此地不宜久留,必須儘快離開,找到相對穩定的地方。”
他根據星鑰的微弱指引,選擇了左前方一條看起來稍微寬闊些的岩石通道。“跟我來,大家跟緊,注意腳下和重力變化!”
五人小心翼翼地在怪石嶙峋的通道中前行。每一步都需格外謹慎,因為你不知道下一步踏出,是會被突然增加的重力壓趴下,還是被突然消失的重力甩飛出去。
前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周圍的景象幾乎沒有變化,依舊是暗紅色的岩石、扭曲的石柱和彌漫的硫磺氣味。壓抑和未知帶來的心理壓力開始逐漸增大。
就在這時,林小凡忽然停下腳步,抬手示意。他眉頭微皺,側耳傾聽。
“怎麼了,林師弟?”張鐵牛壓低聲音問道。
“有聲音…很多細碎的聲音…”林小凡凝神道。他的神識因為韌性增強,感知範圍雖然也被壓縮,但比其他人要稍遠一些,且對某些細微波動更為敏感。
眾人立刻屏息凝神。果然,從前方通道的拐角處,傳來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哢嚓哢嚓”聲,像是無數細小骨骼在摩擦、咀嚼。
陳硯臉色一變:“是‘蝕骨蟲’!古籍有載,這種妖蟲喜群居,以生靈骸骨乃至蘊含靈氣的岩石為食,數量龐大,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它們的顎齒能輕易咬穿護體靈光!”
話音剛落,隻見前方拐角處,如同潮水般湧出一片白花花的東西!那是由無數指甲蓋大小、形似甲蟲、但通體由蒼白骨骼構成的蟲子組成的洪流!它們覆蓋了地麵、牆壁、甚至洞頂,如同移動的死亡地毯,那“哢嚓”聲正是它們啃食岩石發出的聲音!
蟲群發現了五人,瞬間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速度暴漲,朝著他們洶湧撲來!蒼白的身軀在暗紅光線映照下,顯得格外恐怖!
“退!”林小凡低喝一聲,眾人急忙後撤。
但蟲群速度極快,而且似乎不受重力異常的影響,如履平地般緊追不舍。更麻煩的是,他們後方的通道並非筆直,而是有幾個岔路口,在慌亂和重力變幻下,很容易迷失方向。
“不能一直跑!必須擋住它們!”張鐵牛怒吼一聲,轉身揮動巨斧,一道厚重的土黃色罡氣劈出,將衝在最前麵的數十隻蝕骨蟲碾碎。但更多的蟲子瞬間填補了空缺,毫無畏懼地繼續衝來。
陳硯迅速拋出幾麵陣旗,布下一個簡易的火牆陣,熾熱的火焰暫時阻擋了蟲群的步伐,燒得蟲子劈啪作響,散發出焦臭。但蟲群數量實在太多,前赴後繼,火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淡。
蘇沐晴星輝劍氣縱橫,每一劍都能清空一小片區域,但蟲海仿佛無窮無儘。李小魚則不斷拋出低階符籙,冰錐、風刃亂飛,也隻能稍稍延緩局部蟲群的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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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靈力遲早被耗光!
林小凡大腦飛速運轉。硬拚顯然不行,必須想辦法擺脫或者智取。他回想起係統之前關於“利用規則”、“尋找非常規生機”的提示,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環境。
突然,他注意到旁邊有一片區域的石柱格外密集,而且那裡的重力場異常混亂,甚至能看到一些細小的石塊在那裡懸浮、翻滾,毫無規律可言。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跟我來!把蟲群引到那邊去!”林小凡指著那片重力混亂區喊道。
雖然不解其意,但眾人對林小凡的“野路子”已有信任,且戰且退,將蟲群主力引向了那片區域。
當潮水般的蝕骨蟲湧入重力混亂區的瞬間,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原本有序衝鋒的蟲群頓時大亂!一些蟲子突然被數倍重力壓趴在地,動彈不得;一些則猛地失重,如同無頭蒼蠅般撞向洞頂或四周的石柱;還有一些被橫向的重力拉扯,互相碰撞、擠壓…整個蟲群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亂,瞬間失去了統一的進攻勢頭,陷入了一片混亂的自相殘殺和掙紮之中!
而林小凡五人,則提前根據他對重力變化的模糊預判,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最混亂的核心區域,沿著一條相對穩定的邊緣地帶,迅速脫離了蟲群的糾纏!
回頭望去,那片重力混亂區已經成了蝕骨蟲的死亡陷阱,無數蒼白蟲子在其中翻滾、碰撞、被詭異的重力撕碎,發出的“哢嚓”聲不再是進食的歡愉,而是瀕死的哀鳴。
“這…這就解決了?”張鐵牛拄著斧頭,喘著粗氣,一臉不可思議。
陳硯看著那片混亂區域,又看了看林小凡,眼中充滿了驚歎:“利用此地的重力異常來對付蟲群…林師弟,你這應變之能,老夫佩服!”
蘇沐晴看向林小凡的目光中也多了一絲讚賞。李小魚更是滿眼崇拜。
林小凡鬆了口氣,笑道:“不過是借力打力,此地法則雖然混亂,但若能找到規律,反而能成為我們的助力。”
經此一役,五人雖然消耗了些許靈力,但士氣大振,對這片詭異古域的恐懼也減輕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挑戰未知的興奮。
稍作休整後,他們繼續沿著星鑰指引的方向前進。暗紅色的通道仿佛沒有儘頭,但每個人都相信,跟著這位總能化腐朽為神奇的“野鶴真人”,他們一定能在這片幽骸古域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野路子”!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遠處一座高聳的、仿佛由無數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山丘上,一雙毫無感情、燃燒著幽綠魂火的眼眸,正透過彌漫的暗紅霧靄,靜靜地注視著他們闖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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