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天色剛泛魚肚白,顧默已帶著李婷婷三人來到桂花巷。
血色藤蔓在晨光中顯得有些萎靡,搏動的頻率放緩,顏色也黯淡了幾分。
但那股甜膩的腥氣依舊濃鬱。
顧默沒有急於靠近,先是取出測陰羅盤,觀察指針的擺動幅度和方向。
“領域能量在夜間達到峰值,白日有所衰減,但核心結構未變。”
他低聲自語,在記錄本上畫下一條起伏的曲線。
隨後,他從工具箱裡拿出更複雜的道具。
幾枚刻著不同符文的銅錢、一小瓶朱砂與雄雞血的混合物、甚至還有一小塊從鎮邪司庫房借來的鎮魂石碎片。
他先將銅錢按北鬥七星的方位,輕輕擲向藤蔓周圍不同的位置。
銅錢落地,有的安然無恙,有的卻瞬間被從地下鑽出的細小藤蔓纏繞、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響。
“領域能量場分布不均,存在能量節點。”
顧默標記著銅錢被腐蝕的位置,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邪祟的核心雖是執念,但這執念如何具象化,如何與周遭環境交織,如何汲取能量、形成規則,卻千差萬彆。
眼前這血藤域,顯然是將執念寄托於那株血龍藤,又以蘇家滅門的血氣、十年的陰煞為養分,才催生出這吞噬一切的領域。
它的再生能力,源於領域內循環不息的能量。
它的吞噬規則,或許與蘇茂才掠奪血龍藤的貪婪執念有關。
而它對鹽、光的排斥,則可能是血龍藤本身的物性殘留。
若隻知其執念是索回某物,卻不明其能量流轉的規律、規則觸發的條件,貿然闖入,隻會淪為滋養藤蔓的肥料。
顧默又將朱砂雄雞血混合物,小心翼翼地滴在一根延伸到領域邊緣的藤蔓上。
混合物接觸的地方,藤蔓劇烈抽搐,冒出黑煙,腐蝕速度比鹽更快,但同樣沒能擴散。
“強效驅邪劑,能造成實質性損傷,但仍無法突破領域能量的壓製。”
他甚至嘗試將鎮魂石碎片靠近,藤蔓立刻如避蛇蠍般退縮,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
“鎮魂石有效,但範圍有限,且會引發領域強烈反彈。”
李婷婷在一旁看得心驚,顧默竟連鎮魂石都帶來了,這可是鎮邪司的寶貝,尋常隊長都無權動用。
整個上午,顧默重複著看似枯燥的測試。
他測試了不同符籙組合對藤蔓的影響,發現單一符籙無效,但三張破邪符疊加一張焚天符,竟能讓一小片藤蔓燃燒超過十息。
他測試了聲音的頻率,用特製的哨子吹出尖銳的高頻音,藤蔓會出現短暫的僵直。
他甚至讓李婷婷配合,兩人分彆從不同方向釋放內勁,觀察藤蔓的能量流動是否有偏向性。
每一次測試,他都詳細記錄。
時而蹙眉沉思,時而在石板上畫出更複雜的圖譜,將藤蔓的反應、能量波動、規則觸發的閾值一一對應。
他如同在解一道最複雜的謎題。
邪祟的能力與規則,從來不是憑空出現的。
它們是執念的延伸,是環境的烙印和因果的糾纏。
找到那根串聯一切的線,才能真正理解它,進而找到破解之法。
正午時分,日頭最烈,血藤的活性降到最低。
吳風和吳鳴匆匆趕回,兩人臉上帶著疲憊,卻難掩興奮。
“顧隊!有新發現!”
吳風跑得氣喘籲籲,從懷裡掏出一張畫得歪歪扭扭的草圖。
“我們找到當年給蘇家修密室的老木匠了!他現在住在城外破廟,快八十了,耳朵背,但腦子還清楚。”
“他說,蘇家那間藥材密室裡夾著一層血玉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