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鎮邪司總部的朱漆大門便已敞開。
顧默提著用黑布包裹的銅鑼,步履沉穩地穿過前院。
莫玲的書房在三樓,檀香混著墨香從半開的窗欞飄出來。
顧默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翻動卷宗的沙沙聲。
他敲了敲門。
“進來。”莫玲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徹夜未眠的沙啞。
顧默推門而入,書房內堆滿了卷宗,莫玲正坐在紫檀木大案後,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
她抬眼看向顧默,目光在他手裡的黑布包裹上頓了頓:“有結果了?”
“是。”顧默將包裹放在案上,解開繩結,露出那麵鏽跡斑斑的銅鑼。
“這是慶春班的傳家銅鑼,也是邪祟領域的核心開關。”
莫玲放下狼毫筆,拿起銅鑼仔細端詳,指尖劃過缺角處的光滑鏽跡,眼神漸凝。
“你的意思是,領域的開啟與這麵鑼有關?”
“不止有關。”顧默從懷裡掏出筆記本,翻開昨夜記錄的頁麵。
“昨夜子時前一刻,銅鑼突然響了起來,疑是被人敲擊,領域隨即開啟,它的觸發機製不是固定時辰,而是鑼聲。”
“你沒有發現敲擊銅鑼的人嗎?”莫玲問道。
“沒有發現,銅鑼響起來後,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領域的形成中。”顧默搖了搖頭。
他指著其中一段記錄:“慶春班有個規矩,‘鑼響開台’,周老班當年常說這句話。這邪祟的規則深度綁定戲班舊事,連開啟方式都在複刻當年的規矩中。”
莫玲抬眼看向顧默:“敲擊銅鑼的人,會不會是那個雜役鑼錘子?”
“不知道。”顧默搖搖頭。
“但銅鑼缺口處有新鮮觸碰痕跡,與吳風查到的‘瘸腿、擅敲鑼’特征吻合。”
“而且昨夜領域開啟時,我在附近檢測到胭脂紅絲線的粉末殘留,與蘇晚繡品成分一致,推測是有人在敲擊前,用染了絲線粉末的布擦拭過鑼麵。”
“而且那粉末裡混有慶春班死者的骨灰,顯然是激活銅鑼的關鍵。”
莫玲將銅鑼放回案上,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目光落在顧默的筆記本上。
“領域規則呢?你昨夜說有兩套規則。”
“物理牽引與精神迷惑。”顧默條理清晰地解釋。
“物理層麵,銅鑼與門扉形成引力,強行拖拽活物入域。”
“精神層麵,以《童女拜月》的戲文唱腔和孩童笑聲為引,迷惑心智,讓受害者主動走向領域。”
他頓了頓,補充道:“蝕靈盞能克製物理牽引,卻對精神規則無效。”
“我用安神符暫時穩住了被迷惑的百姓,但要徹底解除,必須找到對應戲文的破解之法。”
莫玲靜靜聽著,她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隊長,從他眼中看不到絲毫邀功的急切,隻有對案情的冷靜剖析。
仿佛昨夜獨自麵對領域開啟的凶險從未發生過。
這才多久?
從她將案子交給顧默,到現在不過一天一夜。
商田、趙山他們查了數日,隻弄出些潦草記錄,連邪祟的影子都沒摸到。
可顧默呢?
不僅找到了領域核心開關,摸清了觸發機製和規則陷阱,連破解之法的方向都已明確。
這樣的效率,這樣的洞察力,哪裡像是個‘資曆淺’的新人?
莫玲忽然想起自己昨天還在擔心他會栽跟頭,此刻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她拿起那麵銅鑼,忽然輕笑一聲:“我總算明白,為什麼血藤域的案子能被你兩天解決。”
“不是運氣,是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