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內。
風蠻高踞主位,俯瞰著下方神色振奮的屬下們。
“澤水幫這顆釘子終於拔掉了,”風蠻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滿意。
“傳令,屍潮主力轉向,集中衝擊內城最後三段城牆,尤其是靠近鎮邪司的那一段。我要在日落前,看到我族的旗幟插上內城城頭!”
“是!”傳令兵領命而去。
榮師爺撚須笑道:“大人英明。”
“如今顧默已除,西安城內再無像樣的抵抗,內城那些驚弓之鳥,在無窮無儘的屍潮麵前,崩潰隻在頃刻之間。”
張威接著道:“等拿下內城,集中所有力量,那鎮邪司地下的烏龜殼,再硬也能給他砸開!秦家四個老鬼,看他們還能縮多久!”
大殿內響起一片附和的笑聲,仿佛鎮邪鼎已是囊中之物。
然而,放鬆歸放鬆,風蠻作為統帥,基本的謹慎並未完全丟棄。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向負責外圍警戒的一名將領:“蠻骨,鐘樓周邊的防衛,不可有絲毫鬆懈。尤其是這指揮中樞,更要確保萬無一失。”
名為蠻骨的將領立刻出列,沉聲道:“大人放心!大營按戰時標準布防,明哨暗哨交錯,巡邏隊十二時辰不間斷,鐘樓周邊百米內,更是劃為絕對禁區!”
他詳細彙報起來,語氣中帶著蠻族戰士特有的粗獷和自信。
“而且鐘樓外圍五十米到一百米區域由六支十人巡邏隊交叉巡邏,每半刻鐘交叉一次。”
“我們還在地麵鋪設了地震鼓,可放大遠處腳步聲和地麵震動。”
“同時,我們馴養的十頭嗅屍犬被散放在這個區域,這些畜生對活人氣息極其敏感,但對屍傀和死氣幾乎無視,是最好用的活體警報器。”
蠻骨最後總結道:“更重要的是,如今整個西安城都是我們的屍傀!任何活人想要靠近鐘樓,必須先穿過百米外的屍潮。”
這番彙報詳實具體,防禦層層疊疊,既有傳統的明崗暗哨,也有蠻族的特殊手段,更有屍潮這天險屏障。
大殿內眾人聽得連連點頭,均覺得此等防衛已是固若金湯。
風蠻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做得不錯,保持警戒,待拿下內城,本座為你等請功!”
“謝大人!”蠻骨躬身退下。
……
距離古蠻族鐘樓約三百米外,一處半塌的宅院地窖內。
顧默、夜梟、王供奉、李供奉,四人如同蟄伏的陰影,與地窖的黑暗融為一體。
顧默正在做最後的檢查。
他凝聚出微弱的內勁,仔細感知著王、李二位供奉身上的偽裝。
“藥膏與皮膚貼合度很好,偽黑線活性穩定,散發的陰死之氣足以亂真。”
顧默低聲道,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清晰可辨。
“但記住,這隻是能量層麵的模擬。”
“屍傀的行為模式是僵直、遲緩、無目的徘徊,或者被活物氣息吸引後瘋狂衝刺。
“你們必須模仿這種無意識的狀態。”
王供奉微微點頭,他努力嘗試讓自己的眼神變得空洞,肢體動作顯得僵硬。
李供奉也嘗試著邁出一步,腳步落地沉重,帶著一種關節缺乏潤滑的頓挫感。
“動作要慢,要沉,不能有武者的輕靈,靠近百米禁區後,需借助其他屍傀的移動作為掩護,順勢而為,不可主動加速。”
顧默說道。
一旁的夜梟補充道:“最關鍵的是百米內的那些嗅屍犬和警戒符陣,藥膏能騙過母屍祟的感知,但能否騙過那些畜生的鼻子和符陣對生命能量的探測,仍是未知數。”
“一旦有變,我和顧兄會在外圍製造混亂,你們必須毫不猶豫,立刻爆發,執行斬首!”
顧默點頭,看向兩位供奉:“時機稍縱即逝,我們會儘量為你們創造最佳條件,但最終能否成功,取決於二位在最後百米的表現。”
“記住,你們現在是屍傀,直到刀刃出鞘的那一刻。”
兩位供奉重重點頭,眼中最後一絲雜念褪去,隻剩下冰冷的殺意和決然。
“行動。”
顧默一聲令下,四人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鑽出地窖,融入了外麵彌漫著腐臭與死亡氣息的街道。
此刻,昏暗的光線為他們的行動提供了更好的掩護。
街道上,屍傀的數量依舊驚人,它們漫無目的地遊蕩著,發出無意義的嘶吼,形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死亡之海。
顧默和夜梟如同兩道輕煙,利用殘垣斷壁和屍傀本身的遮擋,快速向鐘樓方向迂回靠近。
他們的目標是抵達距離鐘樓約一百五十米的一處相對製高點,以便觀察和策應。
而王、李二位供奉,則開始了他們最為艱難和詭異的表演。
他們混入了一小股約二三十具的屍傀群中。
這些屍傀剛從一處坍塌的房屋裡鑽出來,行動遲緩,方向散亂。
兩位供奉立刻模仿著它們的姿態,脖頸微微前伸,手臂不自然地垂落,膝蓋微彎,步履蹣跚而沉重。
一步,兩步……他們混在屍傀群中,向著鐘樓的方向緩慢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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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極其考驗心性和控製力。
身為先天武者,平日裡動如雷霆,靜若處子,此刻卻要壓抑所有本能,讓自己變得如同提線木偶般笨拙。
周圍是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腐臭,耳邊是屍傀那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和嘶吼,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他們的神經。
更危險的是,偶爾會有屍傀因為碰撞或者莫名的原因,突然轉向他們,空洞的眼眶幾乎貼到臉上,似乎在疑惑這兩個同類的氣息為何有些微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