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山脊線上,隻剩下顧默與赤哲兩人,直麵那越來越近的詭異洪流。
隨著商隊的逼近,周圍的環境開始發生令人心悸的變化。
色彩在褪去。
原本山野間尚存的些許綠意、褐色的岩石、灰白的山路,都像是被無形的水流衝刷浸泡,變得灰暗、單調。
聲音也在緩慢消失。
風掠過山石縫隙的嗚咽聲。
遠處鎮邪館隊伍撤離時不可避免的腳步聲與甲胄碰撞聲。
甚至包括顧默和赤哲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聲,都仿佛被某種力量吞噬、隔絕。
世界陷入一種絕對的寂靜。
空間在扭曲。
商隊前方的空氣如同高溫下微微波動、扭曲,使得那些凝固的人影和車輛看起來更加失真、怪誕。
赤哲手持翠綠法杖,眉頭緊鎖。
他能感覺到,自身與天地自然之間的聯係正在被強行切斷、淡化。
那原本充盈在天地間,活潑而多樣的自然韻律,此刻正被一種單調、冰冷、的異質規則所覆蓋。
“館主,我的自然感應正在飛速消退。”
顧默靜靜佇立,他在試圖解析這股力量的根源。
但那感覺十分的陌生,與之前了解過的邪祟規則複雜太多。
以前所接觸的邪祟,就算在怎麼高級,也會是以自身為核心向外延伸領域。
可是這詭異的活屍商隊,卻可以帶著自身的領域快速移動。
“它自有其規則,”顧默緩緩開口。
“一種,與我們認知的法則都截然不同的運行邏輯,我能感覺到那規則的嚴密與複雜。”
赤哲急切地問道:“可能窺見其脈絡?尋其破綻?”
顧默緩緩搖頭,目光鎖定著那滑行過來的商隊。
“窺見一二,又能如何?”
“就像你我知道水往低處流是規則,但你我能讓江河倒流嗎?”
“我們知道生死輪回是大道,但誰能輕易逆轉?”
“它的規則層級,太高了。”
“高到,即便它在你我麵前展露無遺,我們也無力撼動分毫。”
赤哲聞言,心猛地一沉。
他明白了顧默的意思。
這並非尋常邪祟,找到其弱點或習性便可克製。
這東西,其存在的基礎規則就淩駕於他們所能影響和改變的範疇之上。
就像凡人知道雷霆的威力,卻無法命令雷霆不劈下。
“那豈不是無可奈何?隻能任其宰割?”
赤哲感覺手中的法杖前所未有的沉重。
“規則有層級,力量有邊界。”顧默的眼中沒有絕望,隻有一種麵對絕對差距時的極致冷靜。
“我們的規則武器無效,便是明證,強行對抗,如同以卵擊石。”
“或許…!我們無法破壞它的規則,但可以嘗試,給它一點其他的東西?”
“一點微小的、不屬於它秩序體係的意外?”
顧默說話間,那支詭異的商隊先鋒,已經逼近到距離他們不足三百米的範圍。
那那死寂的規則力場,已經開始侵蝕他們立身之處。
腳下的青草迅速枯黃、僵化。
赤哲甚至感覺到,自身的自然之力運轉都開始變得晦澀,仿佛也要被這股力量強行歸寂”。
“館主!”赤哲忍不住低呼。
顧默終於動了。
赤哲見顧默終於有所動作,心中剛升起一絲期待。
卻見顧默取出的並非什麼驚天動地的法寶,而是那個被封印的排隊祟邪器!
“館主!你…!”赤哲失聲,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解。
“此物乃我等耗費心血,方得以封印!萬一失控怎麼辦,而且留著也是一張不錯的底牌。”
顧默不緊不慢的說道:“荒山野嶺的,失控就失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