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南方廣袤而日漸凋零的土地上,被稱為黑石、赤鬼、山越,胡林等部族,正麵臨著遠超他們想象的絕境。
黑石部族的主將,魁梧如山、臉上帶著猙獰獸紋的兀突魯。
他站在一座剛被他們占領不到半個月的城池牆頭上。
望著城外那片本該是肥沃農田,如今卻長滿了妖異紫色苔蘚的土地,臉色鐵青。
那些苔蘚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腐朽的氣味。
任何試圖靠近清除它們的人,都會感到頭暈目眩,皮膚上迅速長出類似的紫色斑點。
不出半日便會神誌不清,瘋狂地啃食泥土,直至力竭而亡。
這根本不是他們熟悉的戰爭。
他們擅長的是彎刀與鐵蹄,是狼群般的衝鋒與掠奪。
可如今,敵人不再是看得見的軍隊,而是腳下這片正在活過來的土地本身。
“大祭司那邊還沒有消息嗎?”兀突魯的聲音帶著焦躁。
身旁的副將,年輕的勇士瓦兀,搖了搖頭。
“大祭司嘗試了三種淨化儀式,耗儘了三塊祖傳的靈骨,也隻能暫時遏製那苔蘚向外擴張的速度,無法根除。”
“他說這片土地的地靈已經瘋了,祖靈的力量在這裡受到了排斥和扭曲。”
兀突魯臉上憤怒。“瘋了?我看是這整個世界都瘋了!”
他回想起這幾個月來的遭遇。
最初,憑借悍勇一路北上,確實劫掠了不少城鎮和糧倉,士氣高昂。
但隨著深入,情況急轉直下。
他們搶來的糧倉,裡麵的穀物看似飽滿,一夜之間卻可能發芽、長出獠牙,吞噬看守的士兵。
他們占領的城池,水井會突然乾涸,或者湧出帶著精神汙染的黑水。
他們行軍路過的山林,樹木會無風自動,垂下帶著麻痹毒素的藤蔓。
平靜的沼澤會突然伸出無數手臂,將整支小隊拖入泥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有一支百人隊,在穿過一片看似無害的草地後,所有人竟無聲消失在草叢中。
還有一個前鋒營,駐紮在一處廢棄的礦洞外。
第二天清晨被發現時,所有人都在夢遊般重複著挖礦的動作,指甲剝落,指骨外露也渾然不覺,仿佛被某種執念附身。
“我們已經不是在和人打仗了。”
瓦兀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恐懼,“我們是在和這片天地為敵。”
兀突魯沉默地看著城外那妖異的紫色苔蘚。
部族中儲存的糧食正在飛速消耗,從後方運來的補給線時斷時續,且運來的糧食本身也常常帶著各種問題。
戰士們士氣低落,非戰鬥減員遠超戰鬥損失。
疾病、瘋狂、詭異的殺戮,如同無形的瘟疫在聯軍中蔓延。
“北麵那個叫三封城的地方,真的能有讓我們活下去的糧食和技術嗎?”兀突魯像是在問瓦兀,又像是在問自己。
瓦兀眼中閃過一絲渴望,但更多的是不確定。
“探子回報,那裡確實還在正常運轉,瀾江上的船隻往來不息,通往那裡的路,恐怕比我們之前走過的任何地方都要危險。”
兀突魯望著北方陰沉的天際線。
心中第一次對這次傾儘全族之力的遠征,產生了巨大的動搖和疑慮。
彆說打仗了,如今他們連守住腳下這座城池,都感到力不從心。
……
鎮邪館,顧默的專屬工坊內。
李婷婷拿著一份厚厚的報告走了進來,看到顧默正伏在案前,對著一張繪有奇特構型的圖紙沉思。
那圖紙上畫著一個兩個輪子的機械造物,結構精煉,線條流暢。
有著一個類似馬鞍的座位,前方有操控把手,下方是複雜的傳動結構和兩個布滿符文的輪轂。
與她見過的任何馬車、戰車都截然不同。
“館主,這是…!”李婷婷好奇地問道,暫時將報告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