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丫在床邊椅子上坐下，手還下意識按著胸口，心還在砰砰直跳。
剛才走廊裡那一幕還在眼前晃。
一個產婦剛生完孩子，臉色慘白得像紙，聽見婆婆說要賣女兒，居然能拚著命衝上去，搶醫生的手術刀就往婆婆身上刺。
那眼神裡的狠勁，看得她後脊梁發毛。
她偷偷瞥了眼床上的郭餘，心裡更不是滋味。
都是當娘的，誰不懂孩子是心頭肉？
郭餘這剛沒了孩子，她現在可不敢跟她來硬的。
剛才那產婦就是例子，人被逼到份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郭餘現在看著蔫蔫的，萬一哪句話沒說對，刺激到她了可怎麼辦？
狗急了太跳牆呢！
李二丫看著郭餘毫無生氣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窩窩頭，一點點掰成碎塊，泡進那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稀飯裡，又用勺子攪了攪，才小心地扶著郭餘的後背，讓她半靠在床頭。
勺子遞到郭餘嘴邊，她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機械地張開嘴，食物進了嘴裡，也隻是隨便嚼兩下就咽下去，眼神始終空洞地落在前方，沒有半分光彩。
李二丫又歎口氣，聲音放得柔緩：“老大家的，你彆太鑽牛角尖。
孩子沒了，咱心裡都疼，可日子還得往下過。
孩子還會再有的。
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養好身體。
說不定啊，等你身子養好了，下一胎來的，就是這個孩子找回來了呢？”
這話剛落，郭宇原本渙散的瞳孔忽然輕輕動了動，像蒙塵的鏡子被擦了下，雖依舊黯淡，卻隱隱透出了一絲極細微的波瀾，嘴角也幾不可察地抿了抿。
她似乎有些動容。
薑熙瑤踏進家門時，腳步都帶著沉意。
顧北澤正坐在桌邊看書，聽見動靜抬頭，一眼就瞧見她耷拉著的嘴角和落寞的神情。
她沒多說話，一屁股坐在顧北澤旁邊的椅子上。
顧北澤當即放下書，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把人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聲音溫著：“怎麼了？是郭餘那邊情況不好？”
薑熙瑤靠在他胳膊上，輕輕點了點頭，聲音悶得像堵了棉花：“嗯……孩子沒保住。”
顧北澤指尖頓了頓，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些，溫聲安慰：“彆太難過，明天咱們去醫院看看她，陪她說說話。”
“不行的，”薑熙瑤搖搖頭，抬眼看向他，“大爺說了，郭餘姐剛沒了孩子，情緒太激動，讓咱們彆去，免得刺激到她。”
她頓了頓，不知怎的，心裡忽然泛起一陣慌，輕聲呢喃：“顧北澤，如果以後我生孩子……也出了這種意外，你……”
話沒說完，顧北澤猛地抬手捂住她的嘴，眼神格外認真，甚至帶著點急意：“彆瞎想！這種事概率低得很，不準說。”
他拿開手，拇指輕輕蹭了蹭她的嘴角，語氣軟下來卻格外堅定，“以後你要生，咱們就去縣裡的醫院。
縣裡要是不行，咱就去省城，多花點錢也沒關係。
你放心，就算……就算咱們不生孩子，也一點事沒有。彆胡思亂想，嗯？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