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書房裡的銀鐲秘影
陸沉舟離開後,診室裡的陽光慢慢斜了,落在桌上的彈殼和半塊銀鐲上,鍍上一層暖融融的光。黃秀麗指尖還留著彈殼的冰涼觸感,剛才陸沉舟描述的畫麵在腦海裡反複回放——1987年雷場裡陸國梁的承諾,1953年戰地廚房的彈殼首飾,這些碎片化的記憶,像散落的拚圖,等著她去拚湊完整。
大伯黃建軍起身要走,臨走前拍了拍她的肩:“你爸要是知道陸國梁的兒子來找你,說不定會把書房裡的東西拿出來。”這句話像顆石子,在黃秀麗心裡激起漣漪——父親的書房,她從小就很少進去,尤其是那扇鎖著的紅木櫃,父親總說“等你真正懂心理診療了,再給你看裡麵的東西”。
下午五點,黃秀麗提前關了診療所,往家走。老城區的巷子被夕陽染成橘紅色,家家戶戶的煙囪冒出炊煙,混著飯菜的香氣。她走到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時,聽見書房裡傳來翻東西的聲音——是父親黃建國回來了。
“爸。”黃秀麗推開門,換鞋時看見書房的門虛掩著,裡麵透出暖黃色的燈光。黃建國從書房裡走出來,手裡拿著個木盒,眉頭皺著,像是有心事。“今天谘詢還順利嗎?”他把木盒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聲音比平時溫和些。
黃秀麗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木盒上——那是個紫檀木盒,邊角刻著細小花紋,和祖父留下的彈殼木盒很像。“今天來了位患者,是陸國梁的兒子,叫陸沉舟。”她看著父親的眼睛,想從他臉上找到些反應。
黃建國握著木盒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了白。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我就知道,這一天總會來的。”他打開木盒,裡麵鋪著紅色絨布,放著半塊銀鐲——內側刻著“淑芳贈明遠”,和陸沉舟帶來的那半塊正好能對上。
黃秀麗的呼吸瞬間頓住,指尖微微發抖。她伸手想去碰銀鐲,卻被父親攔住:“這鐲子是你祖母於慧敏的,當年她和你祖父黃守義在戰地醫院認識,後來你祖父犧牲,她就把鐲子掰成兩半,一半自己留著,一半給了陸明遠——也就是陸沉舟的祖父,說等兩家後人再見麵時,再把鐲子拚起來。”
“陸明遠和祖父是戰友?”黃秀麗的聲音有些發顫,腦海裡閃過之前金屬觸發的畫麵——1953年的戰地廚房,獨臂的陸明遠拿著山茶花枝,祖母笑著接過。原來那些畫麵,都是祖輩真實的過往。
黃建國點點頭,拿起銀鐲,指尖輕輕摩挲著刻痕:“你祖父和陸明遠是生死兄弟,當年在戰壕裡,你祖父用彈殼給陸明遠刻焦慮量表,你祖母就用銀鐲幫士兵做係統脫敏。後來戰爭結束,陸明遠回了老家,你祖母留在雲河,兩人約定,以後不管多遠,都要讓後人知道這段淵源。”
黃秀麗看著銀鐲上的刻痕,突然想起陸沉舟懷裡的舊水壺:“爸,陸沉舟帶了個1953年的金屬水壺,上麵還有彈孔,您知道那水壺的來曆嗎?”
“那是你祖父的水壺。”黃建國的聲音沉了些,“當年你祖父在雷場救陸明遠時,水壺被彈片打穿,後來陸明遠一直帶著,臨終前交給了陸沉舟,說讓他找機會還給黃家後人。”
原來如此。黃秀麗心裡的疑惑終於解開——彈殼、銀鐲、水壺,這些金屬物件,都是連接兩家族的紐帶,也是跨越時空的記憶載體。她想起自己的異能,想起祖父的“金屬傳憶”,突然明白父親為什麼不讓她碰現代武器相關的個案——他是怕她被這些沉重的記憶壓垮。
“爸,之前您說‘心理診療就像取彈片’,現在我懂了。”黃秀麗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堅定,“陸沉舟的ptsd,不僅是他自己的創傷,更是兩家族三代人的創傷。我想幫他,也想把祖輩的故事弄清楚。”
黃建國看著女兒,眼裡閃過欣慰的光。他把銀鐲放回木盒,推到黃秀麗麵前:“這鐲子,現在該交給你了。下周帶陸沉舟來家裡,我們把兩半鐲子拚起來,也讓他看看你祖父留下的東西。”
當晚,黃秀麗把木盒放在床頭。她打開盒子,指尖輕輕碰了碰銀鐲——沒有強烈的記憶閃回,隻有一陣溫暖的觸感,像是祖母的手在輕輕撫摸她的指尖。她想起陸沉舟說的“1953年的山茶花瓣”,想起水壺裡泡著的乾枯花瓣,突然覺得,那些沉睡在金屬裡的記憶,正在慢慢蘇醒。
第二天一早,黃秀麗去診療所的路上,特意繞到巷口的花店。她買了一束山茶花,花瓣是淡粉色的,和記憶裡1953年的畫麵一模一樣。她把花放在診室的窗台上,陽光落在花瓣上,像是為即將到來的第二次谘詢,鋪上了溫柔的底色。
下午三點,陸沉舟準時敲門。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襯衫,右肩的弧度比上次自然些,手裡還拎著個紙袋。“黃醫生,我帶了點東西。”他走進來,把紙袋放在桌上,裡麵是個玻璃罐,裝著乾枯的山茶花瓣,“這是我祖父留下的,1953年從戰地廚房的山茶花樹上摘的,說能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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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秀麗看著玻璃罐裡的花瓣,指尖泛起熟悉的麻意——這次是1953年的戰地醫院,祖母於慧敏把山茶花瓣泡在水裡,遞給受傷的士兵,輕聲說“喝了這個,就不疼了”。她抬頭看向陸沉舟,眼裡帶著笑意:“正好,我昨天買了新鮮的山茶花,放在窗台上。”
陸沉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淺粉色的花瓣在陽光下閃著光,他的眼神突然柔和下來:“和我祖父照片裡的一模一樣。”他走到桌邊,拿起上次放在這裡的彈殼,指尖輕輕摩挲著,“黃醫生,上次我說的畫麵,您……相信嗎?”
“我信。”黃秀麗的聲音很堅定,她從抽屜裡拿出父親給的木盒,放在陸沉舟麵前,“我想,你該看看這個。”
陸沉舟打開木盒,看見裡麵的半塊銀鐲時,呼吸瞬間頓住。他從懷裡掏出自己的那半塊,輕輕拚在上麵——嚴絲合縫,“明遠贈淑芳”和“淑芳贈明遠”的刻痕連在一起,像是從未分開過。
“這……”陸沉舟的聲音有些發顫,指尖碰了碰拚好的銀鐲,眼前突然閃過片清晰的畫麵:1953年的停戰日,祖父陸明遠和祖母於慧敏站在戰壕邊,手裡拿著拚好的銀鐲,身後是歡呼的士兵,山茶花在風中輕輕搖曳。
黃秀麗看著他的反應,心裡泛起一陣溫暖。她知道,這段跨越三代的羈絆,終於在這一刻,有了新的開始。“下周,我帶你來我家,看看我祖父留下的彈殼盒子,還有……我父親收藏的戰地日記。”
陸沉舟點點頭,眼裡滿是期待。他把拚好的銀鐲輕輕放回木盒,陽光落在盒子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診室裡,新鮮的山茶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乾枯的花瓣在玻璃罐裡安靜地躺著,舊水壺放在桌角,偶爾發出“嘩啦”的聲響,像是在為這段剛剛開啟的治愈之律,低聲伴奏。
離開前,陸沉舟突然回頭:“黃醫生,下次谘詢,我們可以試試沙盤治療嗎?我想……把雷場的畫麵,擺出來。”
黃秀麗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笑著點頭:“好,我準備好金屬兵人,我們一起,把那些創傷,慢慢擺出來,再慢慢撫平。”
窗外的梧桐葉又落了幾片,飄落在診療所的窗台上。黃秀麗看著陸沉舟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裡握著那枚1953年的彈殼,指尖的麻意漸漸變成了溫暖的觸感——她知道,這條關於愛與治愈的彈道,已經在她和陸沉舟的腳下,慢慢延伸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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