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裡那陣“噠噠噠”的細碎抓撓聲越來越近,活像有幾百隻耗子精在鐵皮上開運動會。
林風後脖子上的汗毛“唰”一下全立正了,比摸了電門還麻溜。
他那隻剛摸到半截磚頭的爪子僵在半空,連後背讓徐薇撕開的血口子都忘了疼。
“操…這他媽是…耗子窩還是…蛇窟?”他嗓子眼發乾,聲音壓得比蚊子放屁還低。
外麵輪胎堆縫隙裡,徐薇那條被橡膠爛泥糊住的合金爪子“嘎吱”一聲,硬生生從輪胎膠裡拔了出來,帶起一溜冒著酸煙的暗紫色膠皮絲兒。
合金指頭尖上沾著的橡膠渣子正“滋滋”冒著小泡,像被潑了隱形硫酸。
“鑽耗子洞?”徐薇那條還利索的合金腿往前挪了半步,鏽管子卡著的左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噪音,“林老板這身爛肉…倒是合耗子胃口。”
她聲音裡的電流雜音混著點冰碴子似的笑,聽得人骨頭縫發涼。
通風口鐵柵欄底下那股子帶著死老鼠味的陰風,正好撩在林風汗濕的後脖頸子上。
他沾著黑紅緩蝕劑的爛爪子猛地摳緊那半截鏽鐵柵欄邊!
“合不合胃口…”林風牙縫裡擠出半句,沾著泥血的膝蓋往旁邊那半塊板磚上一頂!
“也得看耗子牙口…硬不硬!”
板磚被他膝蓋頂得往前一滑,“哐當”砸在變形的鐵柵欄上!
通風口深處那陣“噠噠”聲猛地一停!
死寂。
半秒後——
“吱吱吱——!!!”
一片尖銳到能捅穿耳膜的耗子嘶叫,混著鐵皮被瘋狂抓撓的噪音,海嘯般從黑洞洞的管子裡噴了出來。
通風管子深處那陣“噠噠噠”的動靜,跟催命的小鼓槌似的,越敲越急,越敲越近。林風趴在那灘濕漉漉、泛著鐵腥味的爛泥地上,感覺後脖頸子那塊皮像是被一群看不見的冰螞蟻爬滿了,麻酥酥的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下溜。他那隻剛摸到半截板磚角的爪子,愣是僵在半空,指頭尖離磚頭邊就差半寸,愣是沒敢再往前伸半毫。
後背被徐薇撕開的那道大口子,火辣辣的疼勁兒被這突如其來的陰風一激,反倒像是被凍麻了,隻剩下一種鈍刀子割肉似的悶痛。耳朵裡全是自己擂鼓一樣的心跳,還有那越來越清晰的、鐵皮管子被什麼東西瘋狂抓撓刮擦的噪音——刺啦…刺啦…混著某種細小爪子密集奔跑的噠噠聲,聽得人牙根發酸,頭皮發炸。
“操…”他喉嚨裡滾出個氣音,嗓子眼乾得像是塞了把熱沙子,“這他娘是…耗子開年會…還是…鐵皮裡頭養了穿山甲?”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閃過小時候在城中村拆遷房看見的場麵——牆根底下被挖開的耗子洞裡,密密麻麻擠著一窩紅眼尖牙的玩意兒,那窸窸窣窣的動靜跟現在一模一樣,就是放大了十倍!
外麵輪胎堆的縫隙裡,光線昏暗,但徐薇那條合金胳膊的動作還是能看個大概。她那隻被老化橡膠糊住的合金爪子,猛地爆出一小團幽藍色的電火花,“滋啦”一聲脆響!包裹在爪子表麵的、已經變得如同腐爛果凍般的暗紫色橡膠渣子,被硬生生撕裂開!扯出一縷縷冒著刺鼻酸煙的膠絲!
合金指骨終於掙脫出來,可那原本鋥亮鋒利的指尖表麵,此刻卻像是被潑了濃硫酸,覆蓋著一層密密麻麻、正在“滋滋”冒著小氣泡的蝕坑!坑窪的邊緣還在極其緩慢地蔓延、加深!空氣中那股子燒焦橡皮糖混著強酸的怪味更濃了!
“鑽耗子洞?”徐薇的聲音透過輪胎堆的縫隙傳進來,帶著一種被劣質音響處理過的、混雜著電流雜音和金屬摩擦的質感。她那條還算完好的合金右腿往前不緊不慢地挪了半步,鏽管子卡住的左腿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刮過,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滋啦——”噪音,像是生鏽的鋸條在鋸骨頭。“林老板這身…爛肉膻味兒…”她聲音頓了頓,合金下頜骨開合,發出“哢噠”一聲輕響,猩紅的電子眼在昏暗光線下掃過輪胎山縫隙深處林風模糊的身影,“…倒是合那群…下水道裡刨食的…耗子胃口。”
那語調,冰冷裡裹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如同貓戲老鼠般的嘲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針,紮在林風緊繃的神經上。
幾乎同時!
通風口鐵柵欄底下那股子陰風,裹挾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像是死老鼠在盛夏高溫裡腐爛發酵了半個月,又混著地下汙水管道沉澱了十年的鐵鏽淤泥味——猛地從柵欄變形的縫隙裡灌了上來!不偏不倚,正正撩在林風汗濕冰涼的後脖頸皮膚上!
激得他渾身一個哆嗦!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胳膊!
“合不合胃口…”林風被這股陰風和徐薇的嘲弄徹底激起了骨子裡的凶性!牙關猛地一咬,喉嚨裡擠出半句嘶啞的低吼,那隻沾滿了黑紅緩蝕劑和汙泥血痂的爛爪子,如同鐵鉗般死死摳住了半截鏽跡斑斑的鐵柵欄邊緣!指甲蓋都因為用力而翻翹起來,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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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在地上的身體猛地一擰!那條沒怎麼受傷的右腿膝蓋,用儘全身殘餘的力氣,朝著旁邊地上那半塊棱角分明的破板磚狠狠一頂!
“哐當——!!!”
一聲悶響!板磚被膝蓋頂得往前猛地一滑!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通風口那扇早已變形扭曲的鐵柵欄正中央!
撞擊的力道不小!整塊鏽蝕的鐵柵欄都跟著劇烈一顫!發出“嗡”的一聲金屬哀鳴!震落的鐵鏽灰簌簌掉進下麵黑洞洞的管口!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通風管深處那密集如雨的“噠噠”抓撓聲,還有耗子特有的、窸窸窣窣的騷動聲……
猛地!
停了!
絕對的死寂!
如同暴風雨前最後那口令人窒息的寧靜!
林風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耳朵裡隻剩下自己血液衝擊太陽穴的轟鳴!
半秒!
或許更短!
“吱吱吱——!!!!!!”
一片如同地獄油鍋瞬間沸騰、成千上萬隻惡鬼被同時投入滾油般的、尖銳到能撕裂靈魂的耗子嘶叫聲!毫無征兆地!從黑洞洞的通風管深處!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更加瘋狂、更加密集的鐵皮抓撓刮擦噪音!海嘯般猛地噴湧出來!!!
那聲音!已經不是簡單的噪音!是足以震碎耳膜、摧毀理智的聲波武器!尖銳!高頻!混亂!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狂暴!瞬間填滿了整個狹窄的輪胎山內部空間!震得堆疊的廢舊輪胎都在嗡嗡共鳴!灰塵和橡膠碎屑如同雪崩般從高處落下!
林風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從四麵八方同時貫穿!劇痛!眩暈!惡心!一股強烈的嘔吐感直衝喉頭!他死死捂住耳朵,但那恐怖的聲浪如同實質的潮水,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顱骨!眼前陣陣發黑!
更恐怖的是!
伴隨著這毀滅性的聲浪!
通風口那扇被板磚砸過的、本就搖搖欲墜的鏽鐵柵欄!
“哐!哐!哐!哐!”
開始從內部遭受狂暴的撞擊!每一次撞擊都勢大力沉!鐵柵欄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扭曲變形的柵欄條肉眼可見地向內凸起!變形!固定柵欄的水泥邊緣開始崩裂!簌簌掉渣!
有什麼東西!數量極其恐怖的東西!正在裡麵瘋狂地衝撞!撕咬!想要破欄而出!
林風瞳孔縮成了針尖!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跑!必須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外麵是徐薇那個合金煞星,裡麵是即將破籠而出的鼠潮!這他媽是前有狼後有耗子!
他那隻摳著鐵柵欄的手猛地鬆開!也顧不上後背撕裂的劇痛,手腳並用地就想往輪胎堆更深處、遠離通風口的方向爬!
晚了!
“轟——哢嚓!!!”
一聲爆響!伴隨著金屬徹底撕裂的刺耳悲鳴!
通風口那扇飽經摧殘的鐵柵欄!終於被裡麵狂暴的力量徹底衝垮!扭曲斷裂的柵欄條如同被炸開的破漁網,猛地向內崩飛!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濃烈惡臭和血腥氣的陰風,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猛地從破口處倒灌出來!
緊接著!
一片翻滾湧動的、令人頭皮炸裂的黑色“潮水”!帶著無數閃爍的猩紅小點眼睛!)和尖銳刺耳的嘶叫!如同潰堤的汙濁洪流!瞬間從破開的洞口噴湧而出!
老鼠!
成千上萬的老鼠!
大的小的,黑的灰的,皮毛肮臟打結,尾巴如同沾滿汙垢的鞭子!它們層層疊疊,相互踩踏,尖叫著,翻滾著,帶著一股毀滅一切的瘋狂氣勢,瞬間淹沒了通風口附近的地麵,並且如同黑色的瘟疫般,朝著輪胎山內部每一個角落!包括林風所在的這個角落!瘋狂蔓延!
林風甚至能看到衝在最前麵的幾隻,個頭大得像半大的貓!門牙外翻,沾著暗紅色的可疑汙漬,猩紅的眼珠子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著他!一股濃烈的、帶著腐肉和糞便氣息的惡臭撲麵而來!
“我操——!!!”林風魂飛魄散!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身體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傷痛!他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也顧不上後背傷口被劇烈牽拉的劇痛那感覺像是整塊皮都被扯掉了),連滾帶爬地就朝著遠離鼠潮的方向——輪胎堆更深處、更黑暗的縫隙裡亡命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