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蘇渺踩著恨天高殺回職場,把前世的仇家們玩得團團轉。
金融陷阱、連環計中計,她玩得飛起。
對頭們被她逼到絕路時,突然一張王牌情報送到了她手中。
“情報在手,天下我有?”蘇渺輕笑撚著文件,指尖在某人名字上曖昧打轉,
“大佬,合作?今晚八點,酒店404房間詳談?”
男人盯著她指尖意味深長的弧線:“你確定房間號沒錯?”
冷氣不要錢似的往骨頭縫裡鑽,寫字樓恒溫係統簡直謀殺活人。蘇渺端著她那杯滾燙的美式,咖啡杯底托在手指上,指尖紅得像剛點過蔻丹,一身剪裁鋒利、價格能買輛國產小轎車的黑色西裝裙硬是被她穿出了點生人勿近的殺伐氣。腳下的細高跟踩在地毯上,每一下都悶著勁兒,像是隨時準備把誰的腦袋當腳墊。
茶水間裡飄著劣質速溶咖啡粉和香精奶精味兒,還有一股韭菜盒子沒散乾淨的菜腥氣,混在中央空調的風裡,直往人鼻孔裡鑽,悶得慌。技術部新招的小張,頂著張青春痘剛退的臉,正眉飛色舞唾沫橫飛,模仿市場部王經理被總部大佬指著鼻子狂噴的慫樣兒。
“……謔!老王那張臉,綠得跟他早上那半生不熟的牛油果沙拉有一拚!大佬拍著桌子罵:‘報表?你這玩意兒糊弄鬼都嫌潦草!當公司錢大風刮來的,還是你家後院的韭菜割一茬又一茬?再搞不清楚該投不該投,給我滾去樓下工地搬磚頭!水泥裡水放多了知道怎麼篩嗎?!’”小張講得投入,捏著嗓子學大領導咆哮,脖子憋得通紅,引得周圍幾個摸魚的小年輕也跟著吃吃壞笑,茶水間的廉價塑料杯都被震得嗡嗡響。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另一個眼鏡片跟酒瓶底一樣厚的實習生激動得直搓手,“老王那腿肚子抖得啊,我都怕他當場給大佬表演個膝蓋叩地滑行!嘖嘖……”
蘇渺腳步沒停,端著咖啡像趟過一片聒噪的淺水窪。那熱騰騰的白汽兒氤氳開,柔化了點她眉梢眼底的冷峭,但也僅僅是一點。她的視線隨意掠過擠在茶水間門口笑成一團的幾個身影,正好撞上角落裡財務部趙明那小子投過來的眼神。
那眼神,怎麼說呢,陰濕濕的,像爛泥地裡剛撈出來的蛇皮,透著一股“哥們兒全知道,看你能囂張到幾時”的醃臢勁兒。他甚至扯開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深沉、實則愚蠢到爆的笑,下巴尖朝蘇渺辦公桌方向隱晦地一抬,帶著點挑釁的邀功意味。
心臟在那一秒像是被蘇渺的高跟鞋尖狠狠踹了一下,猛地抽緊!不是慌,是驟然拉滿弓弦的亢奮。一股久違的、像烈酒入喉似的火線騰地竄過脊梁骨,燒得指尖都微微發燙。
來了!她等的那張牌,終於到了!
剛才還悶得喘不過氣的茶水間瞬間被她甩在身後,耳邊那些低劣的模仿和幸災樂禍的嘀咕像隔了層磨砂玻璃,被一種巨大的、近乎耳鳴的興奮感蓋過。她甚至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臟撞擊肋骨的聲音,咚、咚、咚,沉實有力。
她的座位在最裡麵靠窗那排,離這片熱鬨煙火氣有段距離。桌上堆的東西挺多,文件散著疊了幾攤,半盒開封吃了幾片的草莓味蘇打餅乾包裝袋沒封口,幾隻筆滾在鍵盤旁邊,還有張健身卡壓在一個文件下麵隻露出個角兒——標準的、忙得腳不沾地的現代社畜工位,和趙明那藏著掖著的得意眼神形成一種極其荒謬的反差。
這堆亂象中心,醒目得紮眼。
一個普通的牛皮紙信封,a4紙大小,沒貼郵票,沒寄件人信息,就那麼光禿禿、孤零零地躺在她的鼠標墊邊上。紙麵乾淨得過分,隻在封口處留著一道極淡淺褐色的指痕印,像是拿信封的人剛捏了顆乾果沒洗手。整座辦公區還在嗡嗡的背景噪音裡運轉著,打印機哢滋哢滋吐著熱乎的紙,鍵盤劈裡啪啦響成一片,還有人壓低嗓子打電話抱怨客戶又改需求了……偏偏就這個東西,帶著一股子不請自來、不合時宜的“乾淨”,安靜地躺在那兒,像個專門給她布置的小型陷阱。
蘇渺臉上那點水波不驚的寒意都凝住了,連呼吸都放輕了那麼半拍。她繞開擋路的一摞文件夾,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聲兒,人卻像陣風一樣刮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手裡的熱咖啡被穩穩當當擱在桌子最不怕燙的一角,指尖剛碰到那牛皮紙信封邊沿,隔著紙張都能感覺到裡麵東西的硬度——跟趙明那點低級挑釁完全是兩個世界的質感。
拆開信封的動作快到幾乎沒聲兒。裡麵是一遝整齊打印的材料,剛抽出一半,視線就被右上角打印著的一張高清掃描件釘住了。那是張舊文件殘頁,紙質焦黃發脆,像是經曆過高溫舔舐又被搶救回來,但頁眉那個墨綠色的、線條盤繞得極其複雜的徽章標誌,燒掉了一半,剩下那半截扭曲的花紋也模糊了,卻像塊燒紅的烙鐵,直接燙在蘇渺的眼球上!
腦子裡“轟”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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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公司最核心的那份“天工”項目最初的立項報告批複章!就是這枚印!
她記得清清楚楚,林氏那幫餓狼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啃下他們一塊硬骨頭,就靠這玩意兒泄露了出去。當時核心數據庫被入侵,現場沒留下任何指向性證據,偏偏在資料焚毀的臨時服務器爐裡扒拉出這麼一張燒得奇形怪狀的殘頁,上麵這半個印戳成了唯一的、指向模糊的“線索”。前世因為這個模糊的殘印,項目組裡幾個骨乾被攪得天翻地覆,互相猜疑扯皮,耗費了無數精力和資源去追查,最後卻像拳頭打進棉花裡,查了個寂寞。幕後真正推波助瀾的林家父子則趁機完成了產業轉移和布局,把蘇渺他們家連同整個項目吞得骨頭渣都不剩。
這半枚印戳,成了懸在所有人頭上的毒蛇信子,是他們崩塌的開始。
而現在,這玩意兒就這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躺在她手裡這份報告的首頁!
報告標題印得倒是挺大——“關於新源世紀名下關聯企業‘彙通在線’資金異常流向調查簡錄”。翻開第一頁,那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箭頭簡直要衝開打印紙蹦出來跳舞!開頭那幾行字就帶著濃烈的手寫批注味:
“1.新源世紀母公司——新源國際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簡稱新源國際),嗯,就那個聽起來挺高大上、實際皮包貨,成立三年換了八個法人代表,最後一次更替就在上個月初。查它,跟刮彩票差不多,看運氣。”
“2.這個‘彙通在線’,明麵上說是給中小企業提供小額快速貸款的p2p平台,實際上嘛…嘿,懂的都懂。就它!去年九月到今年三月,賬麵顯示有接近十三個小目標的資金流出。這筆錢進了新源國際的賬上不到三天,就跟長了飛毛腿似的,‘刷啦’一下分成了幾十筆,繞了大半個地球旅遊觀光去了,最後目的地指向:開曼群島一個叫‘金橡樹創投’的神秘小窩。”
開曼群島!金橡樹創投!
蘇渺的指尖沿著那串極具諷刺意味的批注往下滑,像在撫摸一條冰冷滑膩的毒蛇。這些地名太熟悉了,熟悉得讓她後背發緊。前世林氏集團在海外折騰的那些見不得光的錢,就是通過這麼一個又一個聽起來像是好萊塢電影裡反派公司名字的“小窩”來回倒騰,最終變白或者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新源國際?彙通在線?嗬,這組合,不就是林家那“割韭菜流水線”的海外分揀站嗎?
她越翻越快,紙張嘩啦啦的輕響在耳朵裡變成密集的鼓點。報告後麵幾頁直接甩出了“彙通在線”股東信息——幾個名字一看就是隨手掏彆人身份證頂缸的替死鬼傀儡,股東簽名簽得歪歪扭扭跟小學生鬼畫符似的,連筆跡都透著一股濃濃的不情願。但在其中一個股東名單的下方角落裡,一行用黑色簽字筆潦草標注的小字像燒紅的針猛地紮進她眼裡:
“實際受益關聯方——查林氏集團境外資金池關聯賬戶附件3),初步追蹤路徑指向境內操作人員:林氏集團風控部副總監,趙明。”
趙明!
蘇渺捏著紙頁的手指猛地收緊了。她想起剛才在茶水間門口,趙明看她時那個黏糊糊、沾點黃泥巴似的眼神。難怪這家夥最近走路都飄起來了,三天兩頭往樓上林氏集團總部跑,原來是搭上了林啟元那條線!前世這個時候,這小子還在苦哈哈地當個小透明財務專員吧?真是條見縫就鑽的蛆!
報告繼續抽絲剝繭,從這些披著高科技畫皮的皮包公司賬目切入,一直往上追溯,扒了好幾層皮,最後扒拉到林啟元自己控製的幾家核心關聯公司頭上。其中一行字加了粗、劃了重點,像把刀子一樣戳著:
“關鍵節點:上月底,林氏旗下‘遠航科技’向‘新源國際’提供過一筆總額八千萬的短期過橋貸款——該資金旋即成為彙通在線下一輪資金‘轉移之旅’的啟動盤。”
一錘定音!
證據鏈,清晰了。前因後果,明白了。
蘇渺緩緩靠進椅背。窗外高樓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目的午後陽光,光斑在光滑的紙麵上跳動,把那些決定生死的數字和名字映得灼熱滾燙。她閉了閉眼,辦公室裡嗡嗡的人聲、鍵盤敲擊聲、打印機呻吟聲,在這一刻都變得遙遠模糊,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
取而代之的,是腦海裡那場隔世的大火:公司核心數據庫被物理焚毀的火焰!刺耳的警報聲!董事會的咆哮質問!父親一夜之間花白的頭發和陡然佝僂下去的背脊!還有,前世林啟元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在扭曲的火焰背景裡晃動,帶著那種勝券在握、貓戲老鼠般的笑意,慢條斯理地對他們蘇家、對整個項目進行著最後的肢解……
再睜眼時,蘇渺眼底最後一點波瀾徹底凍結成冰,隻餘下深不見底的森寒。她身體微微前傾,指尖夾著那份報告,另一隻手卻極其自然地摸向了桌上那部黑色的、造型有點古早厚重的私人加密手機——像捏著把淬毒的匕首,就放在隨手能抄起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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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錄劃得飛快。指尖停在那個備注著“老薑”的名字上。
薑東洲。她埋在林氏那邊最深、最穩的一顆釘子。一個平時窩在後勤部,老實巴交得像塊磚頭、永遠沉默寡言的老薑頭。隻有蘇渺知道,這塊“磚頭”的鋒利棱角,能敲開多少看似堅不可摧的黑幕。
撥號鍵按下,幾聲短促忙音後,電話通了。那邊沒吱聲,隻有輕微的呼吸傳來,像老貓在黑暗中蟄伏。
蘇渺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淬著冰碴兒:“老地方,現在。‘貨’,一級優先。”說完,電話立刻掐斷,利落得像刀切。沒給對方任何反應或者猶豫的餘地。
剛放下手機,桌麵上的普通辦公座機像掐著點一樣猛地尖銳炸響!驚得旁邊工位上正抱著保溫杯泡枸杞的趙姐手一抖,蓋子差點兒沒摔地上。
蘇渺臉上那塊凍得化不開的冰,瞬間就融了,嘴角甚至還提起了那麼一絲再標準不過的職場弧度,透著點恰到好處的“有事您說話”的味道。她姿態輕鬆地拎起聽筒:“喂,您好,企劃部蘇渺。”
“蘇渺?蘇主管?”電話那頭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刻意揉捏出來的熟稔熱情,帶著點假模假式的親昵,還有那麼絲揮之不去的油膩,“我呀,林總的助理小陳!林總讓我問問您,‘鼎風大廈招商預審意見書’那份東西弄好了沒?我們這邊流程卡著等著用呢,挺急的。”助理小陳拖著強調,硬生生把“林總”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蘇渺眉梢都沒動一下,聲音依舊平穩順滑,甚至還帶了點溫和的笑意:“哦,陳助理您好。那份意見書啊,剛交上去走電子流程呢。按內部流轉速度,我估計今天下班前怎麼也到您那邊共享文件夾裡躺著了。您受累,隔十分鐘刷一眼係統?”
她故意忽略掉小陳話裡“林總”那根刺,也避開了“急”這個字眼。交上去了,等流程,下班前,這時間點給得四平八穩又合乎規矩,像塊滑不留手的鵝卵石。小陳噎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這軟釘子這麼滑溜,聲音裡那點假親昵頓時打折了不少:“……行吧行吧,那麻煩蘇主管盯著點兒啊!我這邊可等著交差呢!”語氣明顯發沉發硬。
“應該的,”蘇渺聲音依舊笑吟吟,手指卷著自己一綹散下來的長發玩兒,指尖不經意地撚著發梢,“保證下班前躺您那兒。回頭林總那邊有什麼後續要求,還得請陳助理多提點呢。”說完也不給對方再囉嗦的機會,客客氣氣補了句:“那您先忙?”
那邊沉默了兩秒,“啪”一聲,電話掛了。隻剩下盲音。
旁邊豎著耳朵聽的趙姐湊近了點,保溫杯裡的枸杞水晃蕩著,她壓低了嗓子:“又是樓上那位……催命呢?嘖嘖,三天兩頭的。”那語氣裡摻著八卦和一點兔死狐悲的同理心。
蘇渺嘴角那點溫和的笑容還沒退,眼裡的冷意也藏得住,隻微微聳了下肩膀,動作顯得有點無奈,又帶著點年輕人慣有的不服管教的小脾氣:“流程為王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聲音不大不小,帶著點吐槽同事間的那種默契口吻,眼神卻像小刀片似的,極快地在茶水間門口那邊剛回來、正偷眼看她的趙明臉上刮了一下。
那一眼,刮得趙明臉色瞬間有點僵,趕緊縮回脖子低頭裝忙去了,仿佛工位上那摞文件突然變成了金礦,挖得萬分投入。
辦公室裡氣氛微妙地流動著,好像有股無形的弦繃緊了。電話鈴聲、鍵盤敲擊聲、茶水間的嗡嗡聲重新彙聚成交響樂,但每個音符底下似乎都藏著點什麼。
蘇渺沒事人似的在電腦屏幕上點了幾下,調出一個空白的內部係統界麵,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她的視線卻越過屏幕頂端,穿過整排落地窗,落在對麵那棟直插雲天的林氏集團總部大樓的頂樓某處。午後的陽光在那片巨大的藍色玻璃幕牆上流動,反射出一片片冷硬鋒利的光斑,刺得人眼睛發脹。
她維持著這個監控探頭都能拍清楚的、認真“工作”的姿態足足有五分鐘,像個最標準的模範員工。
五分鐘後。
蘇渺極其自然地站起身,順手拿起桌上那個還剩一半水的高檔玻璃水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她白皙的手指往下滑。她像所有需要去續杯水的白領一樣,腳步不快不慢,甚至有點百無聊賴地穿過開放式辦公區。
她沒去更近的獨立經理辦公室那邊的高級飲水機,而是徑直走向最熱鬨、也最混亂的公共茶水間。裡麵剛點的外賣炸雞味兒混著廉價咖啡的酸氣一起湧出來。蘇渺剛走到門口。
“滋滋——”
頭頂的燈管猛地一陣瘋狂明滅閃爍,發出叫人牙酸電流聲!緊接著,“啪!”一聲脆響,離茶水間最近、最靠外的那盞頂燈徹底熄了!暗了足有三平米一塊地方!幾乎是同一時間,整個辦公室天花板內嵌的背景音箱裡滋啦啦爆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電流嘯叫聲!尖銳得能刺穿耳膜!
“哎喲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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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什麼鬼聲!”
“燈炸了?!”
整個開放式辦公區瞬間炸了鍋!驚呼聲、罵娘聲四起,有人被那燈管爆裂聲嚇得差點把水杯扣鍵盤上,幾個湊在一起摸魚的小年輕也猛地縮了脖子,茫然驚恐地四處張望。光線突然缺失和猝不及防的噪音轟炸之下,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就在這片驟然降臨的、短暫的混亂中心——
蘇渺的動作快到近乎虛幻,卻又因日常的慣性而顯得理所當然!她整個人像是被那突然爆亮的燈光閃花了眼,步子微微錯亂,整個人帶著點被驚嚇後的小狼狽,一個輕巧地側身滑步,手裡裝著水的玻璃杯像是下意識地跟著晃了一晃,幾顆透亮水珠在混亂的光影裡濺落。她輕盈地避開了門口一個正因爆閃燈而捂眼咒罵的卷發女同事,如同一條無聲無息掠過水底的魚,滑進了旁邊那扇標注著“設備維護室,閒人勿入”的灰色防火門內。門無聲地合攏,輕微“哢噠”的落鎖聲,被淹沒在一片“媽的這破燈”、“後勤呢?喊後勤啊!”的嘈雜聲浪中。
門內狹長安靜的技術通道燈光慘白,隻有通風管道低沉的嗡鳴。儘頭拐角處消防門前,穿著深藍色工裝外套、戴著棒球帽簷壓得極低的身影像早嵌在了牆角的陰影裡,帽簷下隻露出老薑輪廓瘦硬的下巴頦兒。他靠牆站著,腳邊放著個灰撲撲、外表沾著點乾涸油泥的工具箱,是常見的管道工工具箱款式。
蘇渺一步未停,沒有絲毫寒暄廢話,手裡那份薄薄幾頁卻重逾千斤的報告像出鞘的匕首,帶著破空之勢無聲遞出!在老薑粗糙的手掌觸到紙張邊緣的瞬間,蘇渺的指尖甚至更進了一步,輕輕在報告封麵上點住。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氣息卻很穩,每一個字都像冰珠落地,敲在老薑耳膜上:“複印後加密,原件立刻毀掉。東西到手前,保證安全,讓那邊管住嘴。‘一號方案’,明白?”
老薑的動作停頓了零點幾秒,帽子陰影下似乎有極其輕微的頜骨摩擦聲。他沒出聲,隻極其用力地收攏手指,將那幾頁紙牢牢攥進掌心,順勢塞進自己敞著領口的工裝內袋,動作乾淨利落得像演練過千百遍。他那滿是粗繭的手指在工具箱側麵一道不起眼的塑料凹槽上迅速敲擊了幾下短促的無聲電碼。
隨即,他微不可察地一點頭,算作回應,又無聲地抬起粗糙手指,指關節在冰冷的消防門金屬門框上短促地叩了兩下——聲音悶沉得如同石子落水。
信號達成!
蘇渺眼神裡最後一點冰封也裂開一道細縫,映著白慘慘的燈光,卻沒映出半分暖意。她側開身位,老薑立刻像一道影子貼著牆根滑過,推開那扇沉重的消防門,更深地融入樓道應急指示燈幽綠的光暈裡,消失不見。
消防門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蘇渺站在原地,沒有急著離開。門板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真絲襯衫滲進來,刺激得皮膚一陣細微顫栗。她微闔上眼,隔絕了慘白的燈光,任由黑暗在眼前沉浮。
那些在血液裡翻騰、讓她指尖都微微發燙的數字——林啟元、新源國際、彙通在線、開曼群島的金橡樹……這些冰冷的字符像是帶著劇毒的信息素,點燃了某種蟄伏在骨髓裡、名為“清算”的本能。
走廊裡的應急綠光在眼皮上投下微弱的、晃動的光影。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在冰冷的空氣裡凝成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白霧。嘴角一點點拉開,不是笑,更像是嗜血的猛獸終於撕開獵物咽喉時,獠牙上反射的冷光弧度。
夠格了。
老林總,還有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林耀……你們準備用來埋我的坑,今晚自己躺進去吧。
心思落定,再睜眼時,她轉身推門離開設備通道的動作流暢而自然。推開灰門重新回到外麵公共辦公區那一刻,蘇渺臉上所有棱角都恰到好處地收了起來,隻剩下點因為光線突變和環境嘈雜而微微皺眉的茫然表情,手裡那空了大半的水杯也恰到好處地晃蕩了一下,像是剛接滿水回來。她自然地往自己工位走,嘴裡還抱怨似的嘟囔了半句:“……這破燈……後勤也不修修……”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到附近幾個驚魂甫定的同事耳中。
她坐回工位,手機屏幕無聲地亮了一下。一條新消息,發信人名稱空白。
內容是三個字:【停車場。】
沒有多餘符號,沒有標點。
蘇渺臉上那點因為燈光而起的抱怨神色瞬間被抹平。她拿起手機,劃開屏幕,飛快點開一個圖標設計得像普通健身app的加密應用。指尖在觸屏上劃過幾道複雜的解鎖軌跡,進入後點開“資源調度”界麵,在一個名為“b3層車位07號”的監控選項旁,連續點擊了兩下!
應用界麵極快地閃動了一次,發出一個極其微弱、幾乎融在背景電子噪音裡的蜂鳴。手機屏幕主界麵上,那個“健身應用”的圖標下方,一個代表著“信號橋接成功”的淡綠色小圓點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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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
她關掉屏幕,把手機正麵朝下輕輕擱在桌上。動作間,指尖不經意地拂過鼠標旁邊那盒散開的草莓味蘇打餅乾,捏起一片塞進嘴裡,牙齒咬碎薄脆餅乾的聲音哢嚓作響。
時間在鍵盤的敲擊、打印機的吞吐和窗外漸漸傾斜的光影裡慢慢往下淌,粘稠又帶著股不動聲色的燥。蘇渺對著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頭在那份等會兒要給“陳助理”的係統共享文件夾文件上改得“劈啪”亂響,像個標準敬業模板。
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數字跳到“17:30”的瞬間,寫字樓就像個被針戳破了皮的巨型氣球,“呼啦”一下整個兒泄了氣。關電腦的“哢噠”聲接二連三,伸懶腰的哈欠聲此起彼伏,椅子腿剮蹭地毯的拖遝聲彙在一起。同事們紛紛開始收拾背包、關電腦、互相扯著嗓子吆喝“地鐵還是公交”、“晚上哪兒擼串去”……空氣裡立刻塞滿了下班特有的那種活氣兒和嘈雜。
蘇渺沒動,鼠標箭頭還在屏幕上那份沒改完的文件上晃晃悠悠地打轉,等著存盤進度條慢吞吞爬到儘頭。
“蘇主管,還不走啊?磨洋工呢?”旁邊工位的趙姐挎上她那印著“生命在於運動”的帆布包,探過頭瞅了一眼蘇渺的屏幕,撇撇嘴,“那事兒樓上都催幾遍了,差不多得了唄!又不是造航天飛船!”
蘇渺這才扭臉,對著趙姐咧嘴一樂,露出點無奈又帶著上班族專屬疲憊的小表情:“嘖,趙姐您可彆提了!這玩意兒就是個無底洞!非得摳這點兒細節。你們先撤吧,我再對付兩分鐘,存檔收尾。”
“行吧行吧,辛苦蘇主管!”趙姐揮揮手,麻溜閃人了。
等身邊幾個同事走得七七八八,格子間裡的人聲浪潮徹底退去,隻剩遠處還有幾個卷王在啪啪敲鍵盤的背景樂時,蘇渺才慢騰騰起身。動作帶著股加班狗的沉重勁兒,把鍵盤鼠標歸位,椅子推進去。
她抄起自己的通勤包——樣式挺普通的黑色皮質托特包,能裝但毫不起眼。沒坐電梯下去,反而慢悠悠晃到了這一層的步梯間門口。
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