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打馬虎眼。”他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危險的意味,“那份報告,那些數據,你很清楚裡麵有什麼。項目現在遇到的問題,你也心知肚明。林薇,耍這種小聰明,你覺得很有意思?”
茶水間裡隻剩下咖啡機冷卻時輕微的嗡鳴。
我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並沒有消失。我微微歪著頭,看著他因為連日熬夜而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語氣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疑惑和一點點…無辜的委屈:“陳總,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報告和數據,都是我之前工作過程的真實記錄,我交接的時候也說了,可能有理解不到位或者記錄疏漏的地方,所以才需要您這樣經驗豐富的領導來把關嘛。”我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軟,帶著點若有似無的歎息,“您要是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好,直接批評就是了,何必…這樣揣測我呢?”
“揣測?”陳默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智腦中樞’的核心算法驗證,上周周報你親口說用的是a方案,報告裡寫的卻是漏洞百出的b方案!數據接口的調用邏輯,文檔裡寫的和實際係統配置差了十萬八千裡!這叫疏漏?林薇,你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整個項目組的人都當傻子?”
他的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砸過來。小王和小李在後麵聽得臉色發白,看向我的眼神也帶上了懷疑和憤怒。
我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了。我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好幾秒鐘。茶水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我們兩人之間無聲的對峙在激烈交鋒。
然後,我忽然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陳總,”我開口,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您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想不明白呢?”我往前湊近了一點點,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熬夜後的疲憊氣息。我的目光落在他因為激動而微微滾動的喉結上,停留了一瞬,才緩緩上移,對上他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眸子。
我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耳語的曖昧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蠱惑:“項目現在這個樣子,您覺得,靠您帶著人沒日沒夜地填坑,能填得平嗎?客戶那邊的怒火,公司高層的壓力,您一個人,扛得住嗎?”
陳默的眼神猛地一凝,瞳孔深處有什麼東西劇烈地閃爍了一下。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人。
我迎著他的目光,不退不讓,嘴角甚至重新勾起一抹極淡、卻意味深長的弧度。我的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溫熱的咖啡杯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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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我的聲音輕飄飄的,像羽毛搔過心尖,“現在求我,是不是…還來得及?”
“求你?”陳默像是被這兩個字燙到了一般,從齒縫裡擠出反問,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和被冒犯的怒意。他眼底的紅血絲似乎更密了,像一張細細的網,罩住了他翻騰的情緒。
我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看著他因為用力咬牙而微微鼓起的咬肌,看著他眼底那片壓抑的風暴。心裡那點報複的快感,像碳酸飲料的氣泡,咕嘟咕嘟地往上冒。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鉤子似的軟糯。端著咖啡杯的手沒動,另一隻空著的手卻抬了起來,沒有直接碰觸他,隻是用纖細的指尖,隔著一小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空氣,虛虛地、緩慢地劃過他深灰色襯衫的領口邊緣,那裡,一條銀灰色的領帶係得一絲不苟,透著他慣有的嚴謹和克製。
我的指尖最終停在他領帶結下方一點的位置,沒有按下去,隻是懸停在那裡,像一隻暫時棲息的蝶。
“求我…”我的聲音更低了,幾乎隻剩下氣音,帶著一種近乎呢喃的誘惑,目光卻直直地望進他眼底深處,清晰地吐出後半句,“…做你女朋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茶水間裡安靜得可怕。咖啡機早就停止了嗡鳴,窗外城市的喧囂也被隔絕。隻剩下三個人壓抑的呼吸聲——我的,陳默的,還有後麵那兩個已經徹底石化、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小王和小李粗重的抽氣聲。
陳默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那雙總是銳利逼人、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此刻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深潭,掀起了滔天巨浪。震驚、錯愕、荒謬、被戲弄的暴怒……無數種激烈的情緒在他眼底瘋狂地衝撞、翻滾,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目光不再是冰冷的錐子,而像是燒紅的烙鐵,帶著一種幾乎要將我焚燒殆儘的灼熱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混亂。
他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要說什麼,但最終隻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極其壓抑、短促的、近乎野獸受傷般的低喘。
他身後的空氣凝固了。小王和小李像兩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聽到了什麼”的宇宙級懵逼。
幾秒鐘,或者更久?陳默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他像是終於從巨大的衝擊中找回了一絲神智,但那眼神裡的風暴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更加洶湧。他死死地盯著我懸停在他領帶前的手指,又猛地抬眼看進我的眼睛,那目光銳利得幾乎要刺穿我的偽裝。
他沒有說話。
一個字也沒有。
下一秒,他猛地轉身,動作幅度大得帶起一陣風,差點撞到旁邊呆若木雞的小王。他大步流星地朝茶水間外走去,腳步又重又急,帶著一股近乎倉皇的逃離意味,背影僵硬得像一塊移動的鋼板。
“默…默哥?”小王和小李如夢初醒,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追了上去。
茶水間裡,隻剩下我一個人,還有空氣中殘留的、屬於陳默的、混合著煙草和怒火的凜冽氣息。
我慢慢收回懸在空中的手指,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點他領帶布料冰冷的觸感幻覺。端起咖啡,送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唔,涼了。
不過,味道似乎…還不錯?
接下來的日子,整個項目組的氣氛降到了冰點以下,直接進入了絕對零度領域。
陳默徹底化身人形自走冰山,所到之處,氣溫驟降十度,氣壓低得能讓人窒息。他辦公室的門關得死死的,百葉窗也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所有窺探的視線。但隔著玻璃,偶爾還是能聽到裡麵傳來壓抑的、模糊的咆哮聲,或者什麼東西重重砸在桌麵上的悶響。
他手底下那幫人,日子就更難過了。一個個頂著碩大的黑眼圈,走路都打飄,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悲壯。小王有一次在茶水間碰到我,那眼神複雜得喲,三分敬畏,三分恐懼,還有四分“大佬求放過”的哀求,活像見了鬼。
項目進度?那更是慘不忍睹。客戶那邊的投訴電話一天能打八百個,據說連公司大老板都被驚動了,把老張叫去辦公室“喝茶”,喝得老張回來的時候,那地中海腦袋上的汗就沒乾過,油光鋥亮,跟抹了豬油似的。
我呢?繼續我的悠閒摸魚大業。市場調研報告寫得花團錦簇,數據詳實,分析到位,老張看了都忍不住誇了兩句。其他時間,刷刷劇,看看小說,順便…密切關注著“智障寶”項目的死亡倒計時。
我知道,快了。
上輩子,那個致命的漏洞,就是在項目上線前最後一次全鏈路壓測時爆出來的。時間點,我記得清清楚楚。
這天下午,天氣陰沉沉的,烏雲壓頂,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辦公室裡彌漫著一股焦躁不安的氣息,連摸魚的我都感覺到了。項目組那邊更是兵荒馬亂,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鍵盤敲擊聲密集得像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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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
嗯,差不多了。
果然,沒過多久,一陣壓抑的、帶著恐慌的騷動從項目組那邊傳來。緊接著,陳默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拉開,他像一陣黑色的旋風般衝了出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鐵青中透著灰敗,眼神裡是壓抑不住的驚怒和…一絲慌亂?
他看都沒看其他人,徑直衝向技術運維區,聲音嘶啞地咆哮著:“服務器!立刻給我切備用節點!快!數據!數據鎖死!立刻備份!快啊!”
整個辦公區瞬間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驚疑不定地看著那邊。
“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看陳經理那樣子…”
“服務器崩了?數據鎖死?我的天!這要出大事啊!”
“完了完了,‘智腦中樞’要涼!”
“快看!張總也過去了!”
老張連滾帶爬地從自己辦公室跑出來,臉都白了,一邊跑一邊擦汗:“怎麼回事?!陳默!到底怎麼回事?!”
陳默根本沒空理他,正對著幾個運維人員怒吼,語速快得像機關槍。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慢悠悠地關掉網頁上正在追的狗血劇,端起杯子,起身。
該去續杯了。
茶水間裡空無一人。我走到咖啡機旁,拿出我的馬克杯,剛按下開關,身後就傳來了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在茶水間門口停住了。
我沒有回頭,專注地看著深褐色的咖啡液汩汩流入我的杯子,濃鬱的香氣彌漫開來。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咖啡流淌的聲音,以及身後那人粗重得無法掩飾的喘息聲。
幾秒鐘後,腳步聲再次響起,一步一步,踏在光潔的地磚上,發出沉悶的回響,最終停在了我身後,很近的距離。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煙草、汗水、熬夜的疲憊和某種瀕臨崩潰邊緣的焦灼氣息,瞬間將我籠罩。
我沒有轉身,隻是微微側了側頭,用眼角的餘光瞥去。
陳默就站在我身後,離我不到半步的距離。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將我完全覆蓋。他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有些淩亂地垂下來,遮住了部分眉眼,但依舊能看清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緊抿成一條直線的、毫無血色的薄唇。
他身上的襯衫領口扯得更開了,鎖骨清晰可見,胸口隨著劇烈的呼吸起伏著。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總是銳利逼人的眼睛,此刻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眼白部分幾乎被染紅,眼底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情緒:難以置信的震驚、被逼到絕境的暴怒、還有一絲…深不見底的恐懼?
他就那樣死死地盯著我的後腦勺,或者是我映在對麵不鏽鋼櫃門上的模糊倒影,胸膛劇烈起伏,呼吸一聲重過一聲,像一頭被困在陷阱裡、瀕臨瘋狂的野獸。
咖啡機“嘀”的一聲,提示接滿了。
我這才慢條斯理地轉過身,手裡穩穩地端著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我抬起眼,平靜地迎上他那雙赤紅的、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
茶水間裡安靜得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我杯中咖啡微微晃動的漣漪。
他死死地盯著我,嘴唇翕動了幾下,像是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最終,他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沙啞得不成調的字,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質問:
“你…早就知道…會出事?”
那聲音乾澀、破碎,像是砂紙摩擦過生鏽的鐵皮。
我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微微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個介於無辜和了然之間的、極其微妙的表情。然後,我輕輕踮起腳尖——他很高,即使我穿著帶點跟的鞋子,也需要這樣。
我湊近他,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廓邊緣細小的絨毛。我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羽毛拂過心尖的酥癢,和一絲不容錯辨的、勝利者的蠱惑:
“陳總,”我的氣息輕輕噴在他的耳廓上,清晰地吐出後麵的話,“現在求我…是不是還來得及哦?”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他整個身體猛地一僵!像被高壓電流瞬間貫穿!
他猛地轉過頭,赤紅的眼睛近距離地、死死地攫住我!那眼神裡的風暴瞬間達到了頂點!震驚、暴怒、屈辱、還有某種被徹底看穿、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巨大衝擊,在他眼底瘋狂肆虐!
他急促地喘息著,滾燙的氣息噴在我的臉頰上。他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像是要從我瞳孔深處挖出那個讓他項目崩盤、讓他狼狽不堪的答案!
時間,仿佛再次凝固。
茶水間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我們兩人無聲的對峙,和空氣中彌漫的、濃得化不開的咖啡香氣,以及…某種一觸即發的、危險至極的張力。
他喉結劇烈地滾動著,像在吞咽著某種極其苦澀的東西。額角有細密的汗珠滲出,沿著緊繃的太陽穴滑落。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扭曲的蚯蚓。
我的目光,從他的眼睛,緩緩下移,落在他因為極度壓抑而微微顫抖的唇上,再滑過他滾動的喉結,最後,停在他那條被扯得有些鬆垮的銀灰色領帶上。
我端著咖啡杯的手依舊很穩,沒有一絲晃動。空著的那隻手,卻再次抬了起來。
這一次,不再是虛懸。
我的指尖,帶著一點微涼的觸感,輕輕地、實實在在地,落在了他領帶溫莎結下方那微微凹陷的v形區域。細膩的絲綢麵料下,是他溫熱的皮膚和急促跳動的脈搏。
我的指尖沒有用力,隻是極其緩慢地、帶著某種磨人的意味,沿著那領帶的邊緣,輕輕劃過。動作輕柔得像情人間的愛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我抬起眼,重新看進他那雙翻湧著驚濤駭浪的赤紅眸子裡,聲音依舊很輕,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溫柔:
“嗯。”我應了一聲,尾音微微拖長,像一把小鉤子,“求我…”
指尖在他領帶上微微一頓,然後,輕輕點了點。
“…做你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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