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大亮,晨霧還沒散乾淨呢,喬治就已經站在哈羅公學後巷的矮牆邊上了。
他伸手在大衣裡麵的口袋裡摸了摸,那裡有個神奇的金屬玩意。
昨兒晚上睡覺之前啊,這玩意兒突然就在他心口那兒發熱,他伸手一抓,就瞧見手上出現了一個金屬表盤,
視野裡的下方也出現了一行淡綠色的小字,寫著:“危險指數72,建議帶上放大鏡、炭筆,還有備用火柴。”
這已經是他穿越之後,第三次在自己腦袋裡收到差分機的“提醒”了。
頭一回是上個禮拜做希臘文習題的時候,那機器直接就在他眼前彈出解題的步驟了;第二回呢,就是昨天晚上翻他老爸日記的時候,視野的下方突然就跳出個數字,還顯示“關鍵詞匹配度89”。
陳關林穿越之前手裡正好在把玩一個19世紀的黃銅差分機模型,這個昂貴的玩具是從國內專門模型工作室定製的,
已經好幾年了,屬於精密c加工+手工組裝的產品,高度100厘米,當時花了自己差不多大洋。
這次穿越之後,居然出現在自己身體的某個空間裡,還能跟自己的思維聯動了,這個差分機模型還能跟隨自己的意識出現在物質世界裡,這個表盤就是差分機的輸入端組件。
這時候早上的風一吹,他後脖子涼颼颼的。
他朝著牆根上濕漉漉的苔蘚吐了口白氣,然後一隻手撐著牆就翻過去了。
在原主的記憶裡啊,這個廢棄倉庫的木門上老是掛著一把生鏽的鏈條鎖。
不過上個禮拜,他看見愛德華用一把銀鑰匙把鎖給打開了。
倉庫的門軸“吱呀”一聲,那聲音可刺耳了。
喬治的手指尖在門框上蹭到了一種黏糊糊的東西。
他湊過去聞了聞,好家夥,是鐵鏽味混著血腥味兒。
接著,一股發黴的味兒和潮濕的木屑味兒就直往鼻子裡鑽。
陽光從那些破了的玻璃縫裡照進來,在積滿灰塵的地麵上拉出了幾條金線似的光影。
他彎下腰蹲下身子,把放大鏡緊緊貼在地麵上。
那些被踩得亂七八糟的痕跡裡,有新留下的泥印子呢。
你瞧,鞋跟那塊兒還卡著玫瑰花瓣,跟昨兒夜裡玫瑰園裡的玫瑰品種那是一模一樣的。
“血月儀式得有七重封印。”喬治突然就想起了《黑鐵年代》裡寫的那些,他的喉結忍不住動了動。
他就順著泥印子朝著倉庫裡頭走去。
靴子底把幾片乾巴巴的鼠尾草都給碾碎了,走著走著,突然腳被什麼東西給硌了一下。
他彎腰去撿的時候,那瞳孔一下子就縮得跟針尖似的。
撿到的是半枚銀質的墜子,墜子缺口那兒還沾著褐色的血印子呢,形狀就跟日記裡畫的倒懸著的眼睛一模一樣。
再往倉庫更裡麵的陰影處走,就聽到有滴水的聲音傳來。
喬治伸手摸出火柴劃著了,在那一跳一跳的火光裡頭,他瞧見有三堵用木板臨時搭起來的牆,圍出了一個直徑大概有五英尺的圓圈。
圓圈裡麵的地麵上刻滿了螺旋形狀的符文,中間還擺著一塊黑布,黑布的邊緣有暗紅色的液體滲出來。
他伸手去掀那塊黑布的時候,手一直在抖。
掀開一看,下麵是六根插在蠟裡頭的羊骨,每根羊骨上都刻著字母,拚起來正好是“喬治”。
“康羅伊家的小少爺,還挺會找地方的嘛。”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喬治一下子就猛地轉過身來,手裡的火柴都掉到地上了。
黑暗裡,六七個身影就圍了上來。
站在最前麵的是三年級的亨利·布萊爾,他袖口上繡著子爵家的鳶尾花徽章呢,他可是愛德華的表弟。
亨利手裡晃悠著一根牛皮繩,燈芯草編的鞋底在地上的符文上碾來碾去,說道:“愛德華說你身上有股‘特彆的味兒’,我們之前還不信呢。”他腦袋一歪,笑了起來,“現在信了——這祭壇上的祭品,可都是為你準備的。”
喬治往後退了兩步,後腰就頂到了臨時搭起來的祭壇上。
他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而且跳得越來越快。
有個瘦高個兒學生從背後抓住了他的胳膊,繩子粗糙的纖維蹭過手腕,這時候他就想起了昨天夜裡父親說的話:“你得比我更聰明才行。”
“啟動差分機。”他在心裡默默念叨著。
一瞬間,胸口的金屬表盤就變得滾燙,視野邊緣出現了淡綠色的數據流:“現在體力值是68100,心臟負荷29。目標:掙脫束縛。已知信息:對方一共6個人,3個人拿著短刀,2個人沒武器,亨利有一把銀質匕首。繩子材質是亞麻的,打的是雙套結,結點在左腰側。”
數據流突然加快了速度,綠色的數字在他眼前蹦來蹦去:“左肘彎曲30度,利用對方胳膊彎的空隙。”喬治一下子就把肘部彎曲了30度,朝著身後那個人的肋骨撞了過去,趁著對方疼得鬆開手的時候,他的身體順勢往下一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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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尖碰到了祭壇邊緣的羊骨頭,順手就朝著離他最近的那個拿著短刀的人扔了過去——骨頭砸到了對方的手腕上,短刀哐當一聲就掉到地上了。
“抓住他!”亨利大喊道。
喬治彎下腰想去撿起短刀呢,哪知道背後有人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領。
他的太陽穴“怦怦”直跳,那差分機的提示也變得模模糊糊的了:“體力值還剩52,滿值是100,心臟負荷41。”同時,一個綠色的箭頭朝著右邊的門指著。
他咬著牙,用力撞開旁邊的學生,那鞋跟在積滿灰塵的地上擦出了火星子——右邊的門半掩著,能瞧見外麵的紫藤花架子呢。
“可不能讓他跑嘍!”有人一下子撲過來,想抓住他大衣的下擺。
喬治立馬反手揮出短刀,刀刃一下子就劃開了對方的袖子,那血腥味和黴味混在一塊兒,變得更重了。
就在他衝出門口的那一刹那,聽到亨利在身後大喊:“去告訴愛德華,康羅伊家的那個雜種今天晚上就得死!”
巷子裡的風呼呼地吹著,卷著紫藤花瓣就往臉上撲。
喬治扶著牆大口喘氣,手心裡全是冷汗珠子。
他伸手摸了摸裡麵口袋裡的差分機,那金屬的表麵還熱乎著呢,眼睛看到的綠色數字就隻剩下“體力值37,滿值100”了。
剛想往宿舍跑呢,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很熟悉的咂嘴聲:“喬治啊?你大衣上怎麼全是灰呀?”
他一轉頭,就看到埃默裡·內皮爾靠在紫藤架子旁邊呢,手裡還緊緊攥著半塊沒吃完的司康餅,那金色的卷發被風一吹,都翹起來了。
埃默裡那一雙藍眼睛瞅見他手腕上的紅印子,一下子就皺起眉頭來:“你是不是又去翻那些老掉牙的書啦?我可跟你講過——”
“埃默裡。”喬治把他的話給截斷了,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沙啞,“能幫我個忙不?”
埃默裡正咬著司康餅呢,這一下就停住了嘴。
他瞅著喬治那泛白的嘴唇,突然就把剩下的餅往大衣口袋裡一塞,接著從袖筒裡掏出一塊繡著名字的手帕:“先擦擦臉。”他說話的時候,難得沒那種打趣的調調,“然後呢……你最好把啥事兒都跟我說一說。”
紫藤花稀稀拉拉地落在他倆腳邊。
喬治拿手帕的時候,聽到遠處傳來上課的鐘聲。
他看著埃默裡耳朵後麵沒擦乾淨的草莓醬,忽然就想起來,這個老是被人說“沒腦子”的貴族家的二小子,上個禮拜在圖書館還幫他擋住了查禁書的舍監呢。
“有些事兒啊,”他小聲地說,“可能比你想的要危險得多。”
埃默裡拽了拽自己的領結,把喬治往紫藤架後麵的陰影裡頭又拉了拉:“我上個月在賭場贏了老伯爵二十英鎊呢。”他眼睛一眨,“危險?我可比你更會應付危險的事兒。”喬治的手指頭還在微微發顫呢,可還是硬撐著把半塊司康餅塞到嘴裡去了——這餅是埃默裡遞過來的,還帶著體溫和草莓醬那股子甜膩勁兒。
紫藤花瓣飄落在他手背上那道紅痕上,看著就跟揉皺了的血點子似的。
埃默裡不耐煩地用靴跟敲著磚縫,冷不丁地拿鞋尖踢了下他的小腿,催道:“喬治,挑重點說。倉庫裡那些血啊骨頭啥的,還有亨利提到的愛德華,這到底咋回事啊?”
“愛德華·莫頓,子爵家的兒子。”喬治把最後一口餅咽下去,感覺喉嚨發緊。
他腦海裡浮現出原主記憶中的那個少年,那少年老是在圖書館角落裡翻一本黑皮書,臉色蒼白得很,金絲眼鏡後麵的眼睛就像帶了毒的玻璃珠子。
“上周他借走《阿爾比恩秘典》的時候,我瞅見他在書頁裡夾了張羊皮紙,上頭畫著個倒懸眼睛的符號,跟倉庫裡那墜子一模一樣。”說著,他從內袋裡掏出半枚銀墜子,在埃默裡跟前晃了晃,“這可是血月儀式的主祭標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