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記者朋友!威廉轉身,目光掃過人群裡舉著相機的身影——喬治早讓埃默裡打點好了,《紐約論壇報》的老湯姆正舉著鎂光燈,鏡頭蓋還掛在手腕上晃悠。今天我們不劫貨,不傷人。他拍了拍集裝箱,金屬聲在地下空間裡回蕩,我們要讓全美國看看,這些本該給孩子買麵包、給妻子買布料的黃金,正被裝船運去倫敦,養肥那些連我們名字都叫不上的銀行家!
人群裡爆發出歡呼,有個黑人女清潔工擠到最前麵。
她的圍裙沾著咖啡漬,卻小心地捧著一枚金幣,陽光從通風口斜照進來,在金幣上鍍了層金邊。
老湯姆的鎂光燈炸響,威廉看見那女人的眼睛亮得驚人:我掃了十年華爾街的地板,攢下這枚鷹洋。她的聲音帶著布魯克林口音的顫音,它該留在這裡,還是去喂飽倫敦的貪婪?
當晚,喬治在黎明工業頂樓的辦公室裡翻到《紐約論壇報》頭版時,咖啡杯底在胡桃木桌上壓出個濕圈。
照片裡的黑人女工被陽光勾勒出金邊,標題燙金般刺著他的眼睛。
埃默裡靠在門框上啃蘋果,果核在指尖轉著圈:羅莎琳德的沙龍裡,那些貴婦人都在說可憐的康羅伊先生——您讓我放的風聲,她們信了九成。
喬治把報紙推到桌角,目光落在牆上的倫敦時鐘上。
時針正指向淩晨兩點,羅斯柴爾德的代理人該收到消息了。再添把火。他抽出鋼筆在便簽上寫了幾個數字,讓《華爾街日報》的瓊斯寫篇內部消息,說我的信托銀行出現擠兌,儲戶排到了百老彙街口。
埃默裡的蘋果核地掉進黃銅垃圾桶:您確定?
這會讓小投資者......
恐慌需要引子。喬治轉動鋼筆,筆尖在便簽上戳出個小孔,而我們,要做那個遞火柴的人。
二十四小時後,紐約證交所的穹頂下,交易員的喊叫聲能掀翻天花板。
五份做空報告像炸彈般炸開,康羅伊帝國瀕臨瓦解的標題在黑板上晃得人眼暈。
穿紅馬甲的經紀人抱著賬本狂奔,老婦人攥著股票憑證抹眼淚,連華爾街最老牌的鐵公雞銀行都開始拋售黃金合約——他們不知道,此刻在黎明工業的地下室裡,亨利·沃森正盯著赫菲斯托斯5跳動的數字,喉結動了動:日內瓦分支增持美國國債,瑞士電報局......
暗賬!艾薩克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羊皮紙在他手裡發出脆響,他們在調集北歐的掩護賬戶接盤!他猛地抬頭,額角的青筋跳得像敲鼓,您早就算到了?
喬治站在玻璃幕牆前,影子被差分機的幽光拉得老長。
他望著牆上的實時報價,綠色數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跌。該我們上場了。他的聲音像浸過冰水的鋼,通知黃誌遠,華人錢莊按計劃入場;奧布萊恩的工會基金,準備掃貨;還有......他勾了勾嘴角,讓那些被策反的英資機構,把壓箱底的錢都拿出來。
下午三點十七分,證交所的混亂達到頂點。
突然,所有交易員的喊叫聲都卡了殼——康羅伊旗下的交易席位開始以低於市價兩美元的價格狂掃黃金合約。
緊接著,唐人街的同福樓、布魯克林的工會辦公室、甚至幾家掛著英國米字旗的銀行,幾乎同時拋出買單。
紅馬甲們的粉筆在黑板上飛,數字從18.2跳到21.5,隻用了七分鐘。
喬治的辦公室裡,電話鈴在三點五十九分響起。
亨利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少見的激動:金價飆升百分之十八!
做空方的保證金賬戶......
我知道。喬治打斷他,目光落在剛打印出的數據圖上——紅線如利劍刺穿綠線,在第一擊命中的標注旁,他用鋼筆重重畫了個圈。
窗外的華爾街正被夕陽染成金色,交易員們舉著賬本衝出證交所,臉上的表情從驚恐變成呆滯。
倫敦方麵緊急召開閉門會議,持續四十三分鐘。亨利的聲音低了些,沒有對外聲明。
喬治放下聽筒,手指抵著窗玻璃。
遠處的海麵泛著橘色波光,他仿佛看見蒸汽船的煙囪正冒出黑煙——那是倫敦發來的急件,是羅斯柴爾德的憤怒,是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爸爸!樓下突然傳來童聲,喬治低頭,看見詹尼牽著小女兒站在花園裡。
孩子舉著蒲公英,絨毛被風卷向天空,像極了此刻飄向全球的金融漣漪。
他轉身時,桌上的電報機作響。
埃默裡探進頭來,禮帽歪在腦後,卻難得沒說話——電報紙上的內容他已經看過:全美勞工組織宣布黃金守護周,紐約碼頭工人投票決定,罷工結束後將成立黃金監督委員會。
喬治摸了摸西裝內袋裡的全家福,目光再次投向東方海麵。
那裡有蒸汽船的汽笛在鳴響,有新的鐵軌在延伸,有更猛烈的浪潮正在地平線外聚集。
他知道,當罷工結束後的第七天,紐約港恢複繁忙時,那些在碼頭噴過標語的工人,那些舉著金幣的清潔工,那些被喚醒的,會成為比黃金更堅硬的壁壘。
而屬於康羅伊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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