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屏幕上那行模糊的文字如同鬼魅般一閃而過。
【檢測到微弱外部連接請求……信號源協議：未知……內容重複：……回家……】
“回家？”劉樂黎下意識地重複，心臟猛地一跳。這個詞從一個被殘渣吞噬又排斥、疑似是某個秘密實驗室造物的少女身上發出，顯得無比詭異和……悲傷。
翼和鷂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凝重。兩人幾乎是同時動作——翼猛地拔掉了監護儀的電源，鷂子則一步跨到窗邊，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外麵堆滿報廢車的廠房，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緊湊型手槍。
“連接請求？從哪裡來的？”翼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高度的警惕。任何未經許可的外部信號，在這種時候都可能是致命的。
鷂子搖了搖頭，眼神冰冷：“信號極其微弱，瞬間消失，無法追蹤源頭。協議類型數據庫裡沒有記錄，像是……某種極其古老的、或者完全私有的格式。”
古老的？私有的？劉樂黎看著床上依舊昏迷的零·藍漪，那句“回家”如同羽毛般輕輕搔刮著他的意識。是她在無意識中發出的求救？還是……彆的什麼東西，在通過她作為中轉站，向外發送信息？
“不能再待在這裡了。”翼果斷作出決定，“不管發出信號的是誰，這裡已經暴露。老槍，準備轉移！”
外麵正在改裝越野車的老師傅之一，也就是老槍，悶聲應了一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鷂子走到零·藍漪床邊，從工裝服口袋裡拿出一個香煙盒大小的銀色金屬盒，打開，裡麵是幾支封裝好的注射器。她取出一支淡藍色的，熟練地排掉空氣，將其注射進零·藍漪的手臂靜脈。
“強效鎮靜劑和能量抑製劑。”她解釋道，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在她穩定下來之前，不能再讓她引發任何能量波動。”
注射完成後，零·藍漪身上那些明滅不定的暗藍色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最終徹底消失，她的呼吸也變得稍微平穩了一些，但臉色依舊蒼白得透明。
很快，外麵的越野車準備就緒。這是一輛經過深度改裝的黑色越野車，外觀依舊其貌不揚，但底盤極高，輪胎粗獷，發動機蓋下傳來低沉有力的轟鳴。
“上車。”翼拉開後車門。鷂子將零·藍漪抱上車，讓她平躺在後座上。劉樂黎也跟著鑽了進去。翼坐進副駕駛，老槍則負責駕駛。
越野車咆哮著衝出報廢車廠，駛入逐漸泛起魚肚白的黎明街道。
“去哪？”老槍的聲音沙啞。
翼拿出平板，快速操作著，調出一個加密地圖，上麵標記著幾個綠色的安全點。“去7號點，‘寶塔’書店。那裡是‘潛龍’的一個情報中轉站，電磁屏蔽最好，相對安全。”
車輛彙入早高峰逐漸增多的車流，儘量保持低調。劉樂黎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景象，一夜的驚心動魄和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但他不敢睡，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那句“回家”，以及軍裝男子、冷箭、還有鷂子關於“收藏家”的駭人猜測。
如果他高中時胡謅的設定，真的和某個秘密實驗室的失敗品高度吻合……那到底是他無意中“預言”了現實，還是他的思維……真的能連接到那些隱藏在現實帷幕之後的“異常”？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大約一小時後，越野車拐進一條老舊的文化街，最終停在了一家名為“寶塔”的二手書店門口。書店門麵很小，櫥窗裡堆滿了泛黃的舊書，看起來毫不起眼。
翼率先下車，警惕地掃視四周，然後對車內點了點頭。
鷂子抱起零·藍漪，劉樂黎跟上，三人快速走進書店。老槍則沒有下車，駕駛著越野車緩緩離開，顯然是去處理痕跡或者執行其他任務。
書店內部比外麵看起來要深，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和油墨特有的沉靜味道。一個戴著老花鏡、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坐在櫃台後，就著一盞台燈修補一本古籍的線裝。對於他們的闖入，他隻是抬了抬眼皮，微微點頭，便繼續手上的工作，仿佛早已習以為常。
翼領著他們穿過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書架，來到書店最深處。他在一個看似普通的書架側麵按了某個隱藏的機關。
哢噠。
書架無聲地向側麵滑開，露出後麵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通道後麵是一間密室，麵積不大，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台老舊的電腦和幾個閃爍著指示燈的通訊屏蔽設備。牆壁似乎是特殊材料製成，隔絕了所有外部聲音。
這裡就是“潛龍”的安全屋。
鷂子將零·藍漪小心地放在一張椅子上，讓她靠著牆。少女依舊昏迷，但呼吸平穩。
翼走到電腦前快速操作起來，似乎在調取資料和接收信息。鷂子則靠在門邊，抱著胳膊，閉目養神，但劉樂黎能感覺到，她的聽覺如同雷達般覆蓋著周圍的一切。
密室內的氣氛壓抑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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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樂黎終於忍不住，看向翼：“現在……能告訴我了嗎？‘收藏家’到底是什麼？那個軍裝男……還有，她……”他指了指零·藍漪，“……到底是怎麼回事？”
翼操作電腦的手停頓了一下，轉過身，臉色凝重。
“‘收藏家’……不是一個正式的組織名稱。它更像是一個流傳在特定圈子裡的代號。”翼的聲音低沉，帶著深深的忌憚，“指的是一個極其隱秘、存在時間可能遠超我們想象、專門致力於搜羅、研究、甚至‘製造’世界上各種‘異常’事物和生命的……秘密結社。”
“他們的成員未知，目的未知，據點未知。隻知道他們擁有難以想象的資源和技術，觸角可能深入世界各個角落。他們對‘異常’有著偏執的收藏癖，無論是物品、生物，還是……像你這樣的，‘概念源頭’。”
劉樂黎感到後背發涼。
“軍裝男……”鷂子忽然開口，眼睛依舊閉著，聲音清冷，“他的戰術動作、裝備保養習慣、尤其是那種對老式槍械出神入化的運用……帶有非常明顯的、早已解散的某支秘密部隊的烙印。那支部隊，傳聞後期就被‘收藏家’滲透並控製了。他是‘收藏家’的‘清道夫’，專門負責回收外流的‘收藏品’。”
“所以，他當時不是要殺我們，而是要搶走零·藍漪？”劉樂黎問。
“更可能是‘回收’。”翼糾正道，“如果鷂子的猜測正確，零·藍漪是‘收藏家’早期的失敗實驗體，不知為何流落在外，甚至被那個殘渣找到並試圖吞噬。對於‘收藏家’來說，她既是需要回收的財產，也可能蘊含著他們不想讓外人知曉的技術秘密。”
線索似乎逐漸串聯起來，但真相卻更加駭人。
劉樂黎看著零·藍漪安靜的睡顏，很難將她與“失敗實驗體”、“回收品”這樣的詞聯係起來。
“那……‘回家’……是什麼意思？”他想起那個詭異的信號。
翼和鷂子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無法確定。”翼沉聲道，“可能是她潛意識裡對製造她的實驗室的某種記憶殘留？也可能是‘收藏家’發出的某種特殊的召回信號？甚至……可能是那個殘渣在融合她時產生的某種混亂信息？”
可能性太多，且每一種都指向更深的未知和危險。
就在這時，翼麵前的電腦屏幕突然自動亮起，一個紅色的加密提示框瘋狂閃爍！
“最高優先級警報！”翼臉色一變，立刻點開。
屏幕上快速滾動過一行行代碼和信息。
翼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媽的！”
“怎麼了？”鷂子瞬間睜開眼。
“公司的那幫蠢貨！”翼的聲音因憤怒而壓抑不住，“他們抓不到我們，也處理不了那些‘俠’單元，竟然……竟然他媽的向軍方提交了‘異常生物災害’報告！申請介入！而且用的是最高級彆的緊急事態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