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長老淒厲的哀嚎在寂靜的廳堂內回蕩,他那已徹底鏽蝕、如同枯朽金屬的右臂,成為了“鏽蝕冰域”最恐怖的注腳。貪婪與殺意在絕對的力量與詭異麵前,暫時被壓製了下去。各派修士麵色驚疑不定,進退維穀,再無人敢輕易踏足那三丈死亡界限。
林凡臉色蒼白,額角滲出細密冷汗,維持這鏽蝕冰域對他的消耗遠超想象,若非與蘇妙靈力交融,借其冰魄之力穩固結構,單憑他自身恐怕早已力竭。他強提著一口氣,目光如冷電掃視全場,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星圖關乎九州存亡,非一人一派之私物。誰敢再上前,休怪林某鏽劍無情,令其與此地金屬同朽!”
蘇妙冰魄劍寒光大盛,與林凡並肩而立,清冷的嗓音如同冰珠落玉盤:“此地非久留之所,外有強敵窺伺,內有機關重重。若不想儘數葬身於此,便收起你們那點心思!”
王鐵柱更是怒吼連連,如同護犢的凶獸,鐵柱杵地,震得地麵嗡嗡作響。
僵持之中,那懸浮的星圖忽然光芒一閃,投射下一道柔和光柱,籠罩住林凡與蘇妙,那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權限確認,繼承者,請隨指引前往最終數據庫。無關者,清場程序啟動倒計時:十、九、八……】
清場程序?眾人臉色再變!
“走!”林凡當機立斷,低喝一聲,與蘇妙同時發力,維持著鏽蝕冰域,沿著光柱指引的方向,迅速向那早已開啟的通道退去。王鐵柱緊隨其後。
“攔住他們!”張長老不甘怒吼,卻無人敢率先衝入那令人膽寒的鏽域。
“七、六、五……”
倒計時如同催命符,一些修士開始慌亂地向來路退去。
林凡三人趁機退入通道,光柱隨之移動,將他們與身後的混亂隔絕。通道並不長,儘頭是一間布滿各種閃爍著數據流光的晶壁密室,中央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結構極其複雜的暗金色多麵晶體——那便是“最終數據庫”的核心。
【請繼承者接觸核心,接收‘星火’協議及最終信息。】機械音提示。
林凡與蘇妙對視一眼,同時將手按在了暗金晶體之上。
海量的信息流瞬間湧入兩人的識海!不僅僅是完整的《蝕天密錄》後續功法,更有關於“觀察者”的詳細情報、上古“逆天盟”的諸多科技造物藍圖、星艦設計圖,以及一份沉甸甸的、以燃燒文明為代價簽訂的“星火盟約”——誓將文明火種傳遞下去,不惜一切代價對抗收割!
信息量龐大無比,兩人隻能暫時封存,留待日後慢慢消化。
【信息傳輸完畢。基地自毀程序同步啟動,為繼承者斷後。祝好運。】
機械音落下,整個地宮開始劇烈震動,外部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和更加混亂的驚呼。
“快走!”林凡拉起蘇妙,王鐵柱一拳轟開側麵一處看似薄弱的金屬壁,露出了後麵一條充滿鏽蝕痕跡、似乎是應急通道的狹窄路徑。
三人毫不猶豫地鑽入其中,在身後連綿的爆炸與崩塌聲中,沿著曲折向上的通道亡命奔逃。通道內機關大多因年久失修或能量耗儘而失效,但依舊險象環生。林凡憑借【天道殘骸】對能量結構的感知,屢屢提前預警,避開致命陷阱。
就在即將看到出口亮光時,異變陡生!
通道頂部,一塊看似普通、實則內嵌了惡毒詛咒符文的金屬板,因震動而脫落,無聲無息地砸落,目標直指因消耗過大而稍慢半步的林凡後背!那符文閃爍著陰邪的綠光,赫然是極為歹毒、能侵蝕神魂的“蝕魂咒”!
“小心!”時刻關注著林凡的蘇妙,想也未想,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將林凡向前推開,自己卻因反作用力慢了半拍,那蘊含著蝕魂咒的金屬板邊緣,狠狠擦過了她的左肩!
“呃!”蘇妙悶哼一聲,嬌軀劇顫,左肩處衣衫瞬間化為飛灰,雪白的肌膚上浮現出一道扭曲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綠色咒印!那咒印如同擁有生命,瘋狂地向她體內鑽去,吞噬靈力,侵蝕神魂!劇烈的痛苦讓她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冰魄劍都險些脫手!
“蘇師姐!”林凡目眥欲裂,返身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蘇妙。
“彆管我……快走……”蘇妙聲音微弱,意識已開始模糊,那蝕魂咒的歹毒遠超想象。
“放屁!”林凡眼睛赤紅,從未有過的暴怒湧上心頭。他一把將蘇妙橫抱而起,對王鐵柱吼道:“鐵柱,開路!”
王鐵柱怒吼著,如同瘋牛般向前衝去,用身體撞開一切障礙。
終於,三人衝出了通道,重見天日,身後是徹底崩塌、化為廢墟的地宮入口。來不及喘息,林凡抱著已然昏迷、氣息不斷衰弱的蘇妙,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他與王鐵柱最初在廢礦場的隱秘據點——那處靠近十三號礦洞、被他以“蝕”力初步加固過的石室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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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石室內,油燈如豆。
蘇妙躺在簡陋的石床上,雙目緊閉,眉心緊蹙,那道綠色的蝕魂咒印如同附骨之疽,在她左肩和脖頸處蔓延,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她的身體時而冰冷如屍,時而滾燙如炭,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林凡跪坐在床前,臉色比蘇妙還要蒼白。他已經不眠不休三天三夜。雙手虛按在蘇妙傷口上方,精純的“蝕”力被他操控到極致,化作比發絲還要纖細千萬倍的暗沉遊絲,小心翼翼地探入蘇妙體內,與那惡毒的蝕魂咒印進行著凶險萬分的拉鋸戰。
這蝕魂咒並非實體,而是一種惡毒的規則性詛咒能量,尋常靈力對其毫無辦法,反而會被其吞噬壯大。唯有林凡這蘊含“崩壞”與“解析”真意的“蝕”力,才能與之對抗,如同精準的手術刀,一點點地切割、分解、湮滅那些綠色的詛咒能量。
但這過程極其凶險,稍有不慎,不僅無法驅除詛咒,反而可能傷及蘇妙本就脆弱的神魂與經脈。林凡必須全神貫注,將心神消耗催穀到極限。他的額頭不斷滲出冷汗,身體因為過度消耗而微微顫抖,但他按在蘇妙傷口上方的手,卻穩如磐石。
王鐵柱守在石室門口,看著林凡那日漸憔悴、甚至鬢角竟在短短三天內悄然生出幾縷刺眼白發的側影,這個憨直的漢子隻覺得鼻子發酸,拳頭握得嘎吱作響,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響打擾。
第四日黎明,油燈將儘。
林凡眼中布滿了血絲,那幾縷白發已蔓延至小半鬢角,但他眼中卻猛地爆出一抹精光!他感知到,蘇妙體內最後一絲頑固的蝕魂咒印,終於被他的“蝕”力徹底分解、湮滅!
他緩緩收回手,身體一晃,幾乎脫力栽倒,被眼疾手快的王鐵柱一把扶住。
“成……成功了?”王鐵柱聲音沙啞。
林凡虛弱地點了點頭,目光卻緊緊盯著石床上的人兒。
隻見蘇妙身上那令人心悸的綠色咒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她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原本紊亂的氣息逐漸變得平穩悠長,蒼白的臉頰上也恢複了一絲血色。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蘇妙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初時還有些迷茫,隨即恢複了清明。她首先感受到的,是體內那股如附骨之疽的陰冷詛咒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然後,她便看到了跪坐在床前,被王鐵柱扶著,臉色蒼白如紙,鬢角染霜,眼中布滿血絲卻帶著如釋重負笑意的林凡。
她從未見過如此憔悴的林凡。在她印象中,這個男子總是沉靜、堅韌,仿佛沒有什麼能將他擊垮。可此刻……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與難以言喻的暖流交織奔湧。她忘記了宗門的任務,忘記了巡天司的身份,忘記了血海深仇,眼中隻剩下這個為她耗儘心力、青絲成白的男子。
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伸出手,並非查看自己的傷勢,而是輕輕撫上了林凡的臉頰,指尖微涼,帶著一絲顫抖,小心翼翼地,仿佛觸碰易碎的珍寶,最終停留在他緊蹙的眉間,想要將那疲憊的褶皺撫平。
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最終隻化作一聲帶著泣音的、輕不可聞的低喚:
“傻子……”
石室內,燈火搖曳,映照著兩人交織的目光,無聲勝有聲。王鐵柱悄悄彆過頭,揉了揉發紅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