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都護……”
雷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指尖兒在茶杯邊緣輕輕敲擊著，節奏緩慢而有規律，“我當是誰，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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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如刀，落在左側高顴骨男人的手腕上。那男人下意識地想縮手，卻已經晚了。
雷烈的動作快如閃電，右手如鐵鉗般捏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指腹沒有用力，隻是輕輕拂過，卻精準地按在了對方脈搏處一個微微凸起的地方。
那是一個舊傷，一道極細的疤痕，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但雷烈記得，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五年前紅海戰役留下的貫穿傷。
當時他們小隊被圍困在一個廢棄的油井，這個叫“瘦猴”的新兵為了掩護隊友撤退，被叛軍的子彈打穿了手腕，還是雷烈親手給他包紮的，用的是自己的急救包。
高顴骨男人——也就是瘦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為首的高個男人和右側那個一直低著頭的男人也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驟變，手同時摸向腰間——那裡藏著三棱刺。
“坐下。”
雷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像戰場上的命令，讓那兩人下意識地又坐了回去。
雷烈鬆開了瘦猴的手腕，瘦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雷烈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就在這時，雷烈的左手看似隨意地搭在桌沿，手指微微一動。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包括那三個玄甲衛的人。
但為首的高個男人突然僵住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把冰冷鋒利的東西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後腰，形狀獨特，三麵帶棱——正是他自己藏在腰間的玄甲衛特製三棱刺！
“告訴姓周的。”
雷烈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我的東西，輪不到他惦記。”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像冬日裡的寒風，刮得人骨頭縫都疼。
為首的高個男人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桌麵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他知道，雷烈說的是實話。這個曾經的玄甲衛梟將，即使卸甲歸田，即使脊柱裡嵌著一顆彈頭，也依然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剛才那一手，快得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完全是教科書級彆的玄甲衛擒拿術，卻比教科書上的更加狠辣，更加精準。
“我們……我們知道了。”
高個男人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
雷烈沒有再看他們，隻是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三人如蒙大赦，連麵錢都沒付，倉皇地站起身，快步走出了茶館，甚至忘了拿回抵在高個男人後腰的三棱刺。
雷烈看著他們狼狽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緩緩收回手，掌心躺著那枚寒光閃閃的三棱刺。
他摩挲著三棱刺上的血槽，那裡似乎還殘留著硝煙和血腥的味道。
“周都護……”
雷烈低聲呢喃，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失望，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將三棱刺揣進懷裡，端起茶杯，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儘。
茶水很苦，苦得像紅海戰役時喝的雨水，像緬北叢林裡的蛇毒，像脊柱裡那顆日夜折磨他的彈頭。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古玩街依舊喧囂，但雷烈知道，有些事情，從這一刻起，已經無法回頭了。
周都護的出現，像一塊投入湖麵的石頭，激起的漣漪不僅是衝著他來的，更是衝著玄甲衛，衝著那些曾經用生命守護的信念來的。
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出茶館，背影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像一柄即將出鞘的戰刀，帶著塵封的鋒芒和未涼的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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