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出乎意料地沉,打開的瞬間,十幾封泛黃的信箋滾落在泥水裡。
最上麵那封的信封上,字的筆跡稚嫩得像孩童塗鴉,郵票蓋著三年前臥龍關的郵戳,卻從未被投遞。
蘇清依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信紙,
雨水暈開的墨跡裡,俺在玄甲衛很好,長官說打完這仗就能回家的字跡突然被道猩紅的批注劃破——叛國者!死不足惜!。
那筆跡張揚跋扈,與周都護令牌上的簽名如出一轍。
這群畜生!
雷烈突然一拳砸在旁邊的水泥牆上,混凝土碎屑混著雨水飛濺。
他抓起另一封信,是一個年輕士兵寫給未婚妻的,字裡行間滿是對未來的憧憬,結尾那句等我回來就娶你的旁邊,同樣被批上了叛國者三個血字,墨跡深得像是用活人血寫的。
金屬盒底層還藏著個賬本,九商盟的製式封皮裡,每頁都記錄著處理戰俘xx名,周都護審批的字樣。
其中一頁用紅筆標注著xj0739,活體實驗,價值五百萬,日期正是新兵的第七天。
雷烈將賬本狠狠攥在手裡,指尖兒掐進紙頁的褶皺裡。
脊柱裡的鎢鋼彈頭突然像被燒紅的烙鐵,從第三腰椎猛地竄向頸椎,灼熱的痛感讓他眼前發黑。
他想起新兵中槍時望向他的最後一眼,想起醫療帳篷裡消失的麻醉劑,想起周都護那句傷兵就是累贅的冰冷命令。
他們不僅殺了他們,還要汙辱他們最後的尊嚴。
蘇清依的相機突然掉在泥裡,她伸手去扶雷烈,卻被他渾身的滾燙驚得縮回手。
這個在屍山血海裡都麵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後背的衣服正被冷汗浸透,脊柱凸起的形狀在雨幕中清晰可見,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骨而出。
雷烈突然跪倒在泥地裡,額頭抵著那截帶彈孔的脛骨。
暴雨衝刷著他臉上的泥漿,露出的傷疤在閃電中忽明忽暗。
他將那枚狗牌按在眉心,冰涼的金屬竟被體溫燙出層水汽,仿佛新兵的亡魂正透過這小小的牌子,訴說著三年來的沉冤。
遠處的賭場突然傳來喧囂,九商盟的保鏢舉著手電筒往這邊趕來。
雷烈緩緩站起身,雨水順著他繃緊的下頜線滴落,在滿地白骨間砸出細小的坑。
他從後腰抽出,軍刀出鞘的銳鳴刺破雨幕,刀身映出的屍山在他瞳孔裡扭曲成血海。
這些證據,足夠讓周都護把牢底坐穿了。
蘇清依將信箋和賬本塞進防水袋,指節因用力而發紅。
她突然注意到雷烈後頸的皮膚正在發燙,那裡的汗毛根根豎起,像被無形的火焰灼燒著。
雷烈沒有說話,隻是用軍刀挑起那枚刻著字的狗牌。
在又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時,他清晰地看見牌麵上映出的自己——眼底的紅血絲正順著血管蔓延,與脊柱裡那顆發燙的彈頭連成一線,像條即將蘇醒的血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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