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為何每次動用玄甲衛殺招,彈頭都會異動——那不是兵器與血肉的排斥,而是血脈與鎮魂鐵的共鳴。
就像工匠在鐵器上留下的火印,他的血早已成了這顆彈頭的烙印。
“玄甲衛的人後來發現了。”
雷嘯天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瞟向病房門,仿佛怕被牆縫裡的耳朵聽去,“他們說這彈頭廢了,要融了重鑄。
是你娘抱著你擋在熔爐前,說要廢就先把你們父子倆一起扔進去。”
蘇清依的指尖撫過日記下一頁的插畫。
畫中穿玄甲的士兵正將個嬰兒舉向熔爐,旁邊站著位穿布裙的女子,裙擺上繡著一朵將開未開的玉蘭——那是雷烈母親最喜歡的花,與蘇清依旗袍領口的紋樣分毫不差。
“所以崔家...”
雷烈的聲音發緊,脊柱的彈頭燙得像塊烙鐵,“他們當年不僅是為了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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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的是這顆彈頭。”
雷嘯天打斷他的話,枯指戳了戳雷烈後背,“九商盟早就知道鎮魂鐵的秘密,崔厲他爹當年就在都護府當差,親眼見過我淬鐵的火候。”
他突然抓住雷烈的手按在自己小腹,“這裡麵藏著半塊鑄甲師令牌,能調動玄甲衛所有的鍛造工坊。”
窗外突然掠過群烏鴉,翅膀拍打的陰影恰好罩住雷嘯天的臉。
雷烈注意到父親後頸有一塊淡青色的印記,形狀像一個殘缺的“甲”字——那是長期低頭觀察熔爐形成的壓痕,與玄甲衛鑄甲營的老兵一模一樣。
蘇清依翻過日記的最後一頁,突然“嘶”地吸了口涼氣。
頁腳用朱砂畫著一個微型陣圖,七個紅點圍著個黑色圓點,與雷烈脊柱彈頭的x光片完全重合。
旁邊注著行小字:“血引鑄甲,可馭萬兵,亦遭兵噬。”
“當年我偷換了三成鐵料。”
雷嘯天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卻死死攥著雷烈的手腕不肯鬆開,“把鎮魂鐵換成了普通鎢鋼,否則你早就被彈頭吸乾精血了。”
他突然笑起來,笑聲裡混著痰響,“但我沒算到...血脈的力氣,比玄甲衛的秘法還厲害。”
雷烈將父親緩緩放平在枕頭上時,發現他掌心的青黑碎屑竟在發燙。
那些來自熔爐的印記,正隨著雷嘯天的呼吸漸漸淡化,像是要回歸大地的塵埃。
當他重新扣上襯衫紐扣,脊柱的彈頭突然輕輕一跳,這次不再是灼痛,而是一種溫熱的呼應,仿佛在與血脈深處的某個印記打招呼。
蘇清依將日記揣回懷中,藍布封麵傳來的溫度讓她指尖微顫。
她望著雷烈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爺爺臨終前的囈語:“雷家的鐵,蘇家的血,合在一起才能鎮住惡龍。”
那時隻當是老人糊塗,此刻卻在雷烈後背若隱若現的凸起處,看到了命運的伏筆。
病房的薄紙窗突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下,發出“啪”的輕響。
雷烈抄起“破陣”衝過去時,隻看見一隻灰鴿子撲棱棱飛走,爪尖還掛著半張紙條——是石敢當的字跡,隻有三個字:“崔家動。”
雷嘯天突然從枕下摸出一個油布包,層層解開後,露出一塊巴掌大的青銅令牌。
牌麵上“鑄甲營”三個字的筆畫裡,嵌著些暗紅色的結晶,在晨光裡閃著金屬的冷光。
“拿著它去城西廢工坊。”
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那裡有我留給你的東西...能讓彈頭聽話。”
雷烈將令牌塞進內兜時,脊柱的灼痛奇跡般平息了。
他低頭看著父親重新陷入昏睡的臉,突然明白那些年父親深夜裡的歎息,不是為敗落的家產,而是為這顆藏在兒子骨縫裡的定時炸彈。
蘇清依的指尖輕輕按在雷烈後背,隔著襯衫能清晰感覺到彈頭的輪廓。
它不再是冰冷的異物,而是與雷烈的心跳同頻共振的活物,是三十年父子情深與玄甲衛秘辛交織的結晶。
當她望向窗外掠過的鴿影,突然覺得那翅膀拍打的聲音,像極了熔爐裡鎮魂鐵冷卻時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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