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光流如億萬星辰被揉碎的銀沙,裹挾著雷烈與蘇清依穿梭在深邃的虛空。
四周的光線時而絢爛如織錦,時而黯淡如墨團,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伴隨著刺骨的失重感,仿佛五臟六腑都被無形的大手反複揉捏。
雷烈的脊柱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那顆鎢鋼彈頭像是被投入滾油的火星,灼熱的感覺順著血脈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下意識地攥緊蘇清依的手,指尖觸及處傳來細膩的戰栗——她的銀鏈正在光流中微微發燙,七枚玉佩墜子首尾相連,組成一道小小的防護結界,將那些狂躁的光粒子隔絕在外。
“看那裡。”
蘇清依的聲音帶著驚歎與恐懼交織的顫音。
她指向左前方一片漂浮的星帶,無數破碎的行星殘骸如散落的琉璃,最大的一塊殘片上還能辨認出乾涸的河床痕跡,像極了被抽去血液的血管。
更令人心悸的是,殘片中央插著半截玄甲衛製式長槍,槍纓早已朽成灰黑色,槍杆上的玄鳥紋卻在光流中隱隱發亮。
雷烈的“破陣”突然在鞘中鳴響,刀身震顫的頻率與那些殘骸產生詭異的共鳴。
他認出其中三塊較大的碎片邊緣,有人為切割的痕跡,斷麵平整如鏡,絕非自然崩裂所能形成。
這種切割手法他再熟悉不過——正是玄甲衛戰尊級彆的“裂空斬”,當年在紅海戰役,他曾用這招劈開過叛軍的裝甲車。
“這些星球,是被人親手打碎的。”
雷烈的聲音在光流中顯得格外乾澀。
他想起白發都護頭盔下那雙深邃的眼,想起壁畫上初代戰尊乘星船降臨的畫麵,那些被戰火塵封的線索突然在腦海中串聯成線。
虛空中突然響起白發都護的聲音,像是從亙古傳來的歎息:“三千年前,初代戰尊的母星‘天璿’曾是這星域最璀璨的明珠。”
光流中浮現出幅立體影像,蔚藍的星球外環繞著七道光環,每一道光環都嵌著無數晶瑩的晶體,“直到他發現星船核心的真正力量。”
影像突然扭曲,天璿星的光環驟然收縮,晶體碰撞的光芒中,星球表麵裂開無數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岩漿如噴泉般噴湧,將蔚藍的海洋染成刺目的赤紅。
雷烈注意到,那些裂開的紋路竟與玄甲衛鎮魂鐵彈頭的膛線完全吻合,仿佛整顆星球都成了一枚被引爆的巨彈。
“他用母星的核心淬煉出七塊天樞碎片。”
白發都護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代價是數十億生靈灰飛煙滅。
星際聯盟判他永世流放,星船核心被碎為枷鎖,這才封印了他的力量。”
蘇清依懷中的手劄突然無風自動,泛黃的紙頁嘩嘩作響,最終停在最後一頁。
上麵沒有文字,隻有一個用朱砂繪製的螺旋狀符號,與雷烈脊柱彈頭的剖麵圖分毫不差,符號旁邊用蠅頭小楷寫著兩個字:鑰匙。
“這符號...”
蘇清依的指尖輕輕撫過紙麵,朱砂突然滲出淡淡的血珠,在符號周圍暈開朵詭異的花,“爺爺說這是‘輪回鎖’,能鎖住世間一切能量流。”
她突然抬頭看向雷烈,瞳孔在光流中亮得驚人,“難道你的彈頭,就是解開天樞核心的鑰匙?”
雷烈的龍形虛影突然從背後浮現,鱗甲在光流中泛著淡金色的光澤。
虛影的頭顱微微抬起,對著深邃的虛空發出聲震寰宇的嘶吼,聲波所及之處,那些漂浮的星球殘骸竟齊齊震顫,表麵浮現出與手劄符號相同的紋路。
“玄甲衛的使命,從來都不是守護星船。”
白發都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種釋然的疲憊,“而是在他複蘇前,徹底摧毀天樞核心。
我守著總部五十年,就是為了等你覺醒血脈,隻有戰尊的龍氣,才能徹底淨化那些被汙染的碎片。”
光流突然變得粘稠如琥珀,前方的虛空開始扭曲,無數細碎的光點彙聚成道巨大的漩渦。
雷烈的龍形虛影嘶吼得愈發急促,前爪不安地刨動著虛空,金色的瞳孔死死盯著漩渦深處——那裡有一團難以名狀的陰影正在緩緩蠕動,邊緣模糊不清,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