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水族館的夜,靜謐得能聽見珊瑚蟲啃食礁石的微響。
巨大的弧形水箱如晶瑩的壁壘,裡麵遊動的三十七條護士鯊突然躁動起來,尾鰭拍打玻璃的悶響如同戰鼓,在空蕩的展廳裡層層回蕩。
雷烈站在“深海奇觀”展區的陰影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鎮魂鐵碎片。
自從江底得到那截戰尊指骨,這碎片便時常發燙,此刻更是灼熱如炭,引得水箱裡的鯊魚齊齊轉向,吻部抵住玻璃,渾濁的眼珠裡映出他後頸的北鬥傷疤。
“三分鐘後行動。”
蘇清依的聲音從耳麥傳來,帶著調試設備的輕微電流聲。
她正坐在中央控製室,麵前攤開的青銅羅盤指針瘋狂轉動,將水族館的水循環係統圖譜投射在屏幕上,“爺爺的日誌說,海沙盟的水鬼能閉氣一炷香,但怕電鰻的電流。”
石敢當的流星錘突然在地麵頓了頓,鐵鏈撞出的火星照亮他腳邊的十二具潛水服。
“這幫雜碎的裝備倒是精良。”
他粗聲粗氣地笑,將其中三套掛滿鉛塊的潛水服拖到過濾池旁,鏈環在瓷磚上劃出刺耳的痕跡,“就是不知道扛不扛得住三十萬伏電壓。”
話音未落,展廳東側的穹頂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十二道黑影如壁虎般垂落,潛水頭盔上的探照燈在水箱上掃出扇形光斑,青銅鉤鐮的倒刺在燈光下閃著幽藍——正是海沙盟水鬼的製式武器。
“雷烈!你的死期到了!”
為首的水鬼踹碎珊瑚展缸,渾濁的海水混著碎玻璃湧出來,他麵罩下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沙啞,卻掩不住倭寇特有的腔調。
鉤鐮甩出的刹那,水箱裡的鯊魚突然瘋狂撞擊玻璃,仿佛要衝破壁壘加入戰局。
雷烈的“破陣”在此時出鞘,刀光映著水光,在滿地碎玻璃上投下晃動的銀芒。
他沒有直取來人,反而反手一掌拍在巨型水箱的控製閥上。
泄壓閥嘶嘶噴氣的瞬間,他已踩著噴湧的水流躍起,掌心的鎮魂鐵碎片在燈光下亮起,三十七條護士鯊竟順著水流缺口逆流而出,張開的利齒如出鞘的短刀。
“是鎮魂鐵!”
水鬼們的驚呼被鯊魚的嘶吼淹沒。
最前麵那名水鬼剛揮鐮斬斷襲來的尾鰭,就被石敢當的流星錘纏住腳踝。
鐵鏈猛地收緊,將他拖向側麵的電鰻展區——七尾半米長的電鰻正盤在假山石上,受到驚擾後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嘗嘗這個!”
石敢當獰笑著按下隱藏在暗處的按鈕。
通往電鰻池的閘門瞬間升起,被鐵鏈拖拽的水鬼尖叫著墜入其中,電流擊穿水麵的藍光與他青銅鉤鐮的幽光交織,在池底映出一張扭曲的人臉。
蘇清依在控製室轉動羅盤,整個水族館的水流突然逆轉。
原本循環過濾的管道噴出強勁的水流,將剩餘的十一名水鬼卷向中央過濾池。
她看著屏幕上代表水鬼的紅點撞向布滿活性炭的池壁,輕聲道:“爺爺設計的過濾係統,能淨化三噸海水裡的血腥味,也能磨掉玄甲的漆皮。”
雷烈踏著浮起的鯊魚背衝向最後三名水鬼,“破陣”的七道血槽吸飽了海水,揮刀時竟帶著龍吟般的呼嘯。
他避開迎麵劈來的鉤鐮,刀背重重砸在對方頭盔上,麵罩裂開的瞬間,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左額的太陽旗紋身被血水浸透,卻依然猙獰。
“戰尊骨在哪?”
雷烈的刀刃抵住他咽喉,水流在刀身凝成細小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