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雷家老宅的簷角鍍成赤金。
三五個工匠正給新砌的門楣雕花,鑿子敲在青石上的脆響,驚飛了簷下築巢的兩隻燕子。
雷烈站在院心那棵重新栽下的梧桐樹下,掌心的軍刀映著流雲,刀身七道血槽裡,似乎還凝著三個月前的硝煙。
趙猛的金屬義肢在青石板上敲出篤篤聲。
這具玄甲衛特製的新義肢泛著冷光,肘關節處刻著二字,筆畫深得像是用刺刀剜出來的。
雷隊,西廂房的玄鳥木雕好了。
他左肩還挎著當年在紅海戰役繳獲的步槍,槍托包漿溫潤,與義肢的冷硬形成奇異的對照。
雷烈抬頭時,正看見兩名玄甲衛舊部抬著塊匾額走來。
忠魂堂三個金字在夕陽下閃得人睜不開眼,題字的筆鋒淩厲如刀,細看卻能發現每個筆畫末端都藏著極小的龍紋。
這是蘇清依臨摹爺爺手劄的筆跡,墨裡摻了她和雷烈的血,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虹光。
林溪的醫藥箱突然作響。
她正蹲在回廊給傷兵換藥,箱底的嬰兒專用藥盒滑出來,露出裡麵的銀質奶勺。
這是半個月前蘇清依生產時,雷烈親手打磨的,勺柄纏著從戰袍上剪下的紅綢,與當年在臥龍關包紮傷口的布條是同一塊料子。
清依說這孩子哭聲像信號彈。林溪的蛇形紋身順著手腕爬上藥箱,與裡麵的戰地急救手冊形成詭異的和諧。
她突然壓低聲音,指尖點向藥箱夾層——那裡藏著張九商盟殘餘勢力的分布圖,七個紅點在東南亞海域連成猙獰的蛇形。
蘇清依抱著繈褓從正房出來時,鬢角還沾著墨痕。
爺爺書房的暗格裡,那封泛黃的信正壓在《玄甲衛戰典》上,信紙邊緣的火燎痕跡與雷家老宅地基下的焦木完全一致。
雷家雙子...
她低頭輕哄懷裡的嬰兒,小家夥攥著的小拳頭突然鬆開,露出掌心淡金色的龍形胎記。
雷烈接過孩子的刹那,脊柱裡的彈頭輕輕顫動。
這枚伴隨他三年的鎢鋼彈頭,在九商盟總部的那場大火後變得溫潤如玉,此刻竟與嬰兒掌心的胎記產生共鳴,在繈褓上投下淡淡的光暈。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渾濁的眼睛,當時沒讀懂的複雜情緒,此刻在夕陽裡終於有了答案。
趙猛突然撞開月亮門,義肢在門檻上劃出火星。
雷隊,查到了!
他手裡的密信還帶著海腥味,九商盟在索馬裡的三個據點,守將都是當年臥龍關的叛徒後裔。
密信上的血指紋與博物館青銅鼎內壁的印記完全吻合,那是初代戰尊熔鑄龍骸時留下的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