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層的烈焰已舔舐到穹頂,鋼筋在高溫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嗚咽。
雷烈抱著蘇清依撞破落地窗的刹那,十二片鋼化玻璃碎片在氣流中化作鋒利的刃,擦著蘇清依的鬢角飛掠而過,在她耳後留下六道細如發絲的血痕。
抓住他們!
李醫官的嘶吼裹挾著熱浪撲來,她白大褂下擺沾著的紫黑色藥劑正在冒煙,注射器針頭反射的火光在雷烈背後三寸處跳躍。
這女人的身法竟帶著玄甲衛特有的踏雪步,隻是節奏更快,帶著一股同歸於儘的狠戾。
雷烈突然旋身,左臂如鐵鞭般橫甩。
蘇清依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已被他掄成道弧線,避開注射器的瞬間,雷烈右掌重重拍在李醫官心口。
這掌看似平淡,卻暗含玄甲衛的碎心勁,李醫官悶哼著倒飛出去,撞在燃燒的會議桌上,紫色藥劑潑濺的地方,火焰突然變成詭異的靛藍色,在地毯上燒出一個狼頭形狀的焦痕。
脊柱裡的灼痛突然變了調子。
那顆鎢鋼彈頭像是被火鉗夾住,順著血脈往天靈蓋竄,雷烈後心的皮肉猛地隆起,青黑色的血管在皮膚下虯結如蛇,最終的一聲,彈頭竟刺破襯衫,半露在外的尖端泛著龍鱗般的青光。
這才是活彈頭的真正模樣!
火海中的獨眼老者突然狂笑,空洞眼窩滲出的墨綠汁液在地上彙成詭異的符咒,與雷烈彈頭的青光遙相呼應。
他身邊的三名玄甲衛同時舉槍,子彈穿透火海的軌跡被青光映得清晰可見,在雷烈瞳孔裡劃出三道灼熱的線。
雷烈的軍刀不知何時已出鞘。
漆黑的刀身在青光映照下泛著冷芒,他手腕旋出一個渾圓的弧,刀風竟將三枚子彈同時劈開,碎片擦著蘇清依的臉頰釘進牆體,火星濺在她蒼白的脖頸上,燙出三粒細小的燎泡。
雷烈反手將蘇清依扛在肩頭,軍刀在身後劃出一道半圓的光牆。
追擊的玄甲衛剛衝過火牆,咽喉處便同時綻開血花,三具屍體在靛藍色火焰中緩緩倒下,製服上的玄鳥徽章被燒得扭曲,右翼的半輪殘月恰好與獨眼老者的青銅塞子圖案重合。
蘇清依伏在雷烈背上,能清晰感覺到那顆彈頭的搏動。
每跳一下,雷烈的肌肉就抽搐一次,透過薄薄的襯衫,她看見那一截青光閃爍的金屬正在緩緩旋轉,螺紋裡滲出的不是血,而是帶著淡淡龍涎香的金色液珠。
博物館方向!
蘇清依突然扯住雷烈的耳朵,銀鏈上的七枚碎玉墜子在火光中同時亮起,青銅鼎的共鳴越來越強了!
雷烈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順著蘇清依手指的方向望去,江城博物館的尖頂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那一尊鎮館之寶青銅鼎此刻正發出肉眼難辨的微光,與彈頭的青光形成一道無形的線。
三年前在緬北中槍的記憶突然翻湧——那一顆子彈穿透身體時,也曾有過這樣奇異的牽引感。
李醫官不知何時又爬了起來,半截白大褂燃著火焰,像披了一件火紅色的鬥篷。
她手裡握著一枚黑色手雷,拉環已經扯開,引線滋滋燃燒的火星在她瘋狂的瞳孔裡跳動:誰也彆想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