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英雄事跡?把一個14歲的孩子打個半死?這就是你的軍人作風?”
派出所的所長板著臉,一隻手將桌子拍得山響。
“你哪年不給我惹幾次事?都是老同誌了,你是戰鬥英雄,不是惡霸。教育小孩要講策略,要有耐心........算了,剩飯炒三遍,狗都不吃。”
謝巴從派出所出來,坐上公交車,朝福利院趕去。
湖市福利院有62個孩子,小的幾個月,大的已經上初中,大部分都是身體有缺陷的孩子,被父母遺棄。
政策要求將他們養大到初中畢業,然後送到技工學校。
如果有學習優異的孩子,也能由某局出錢,供他們上高中,上大學,當然上學的時候也要勤工儉學。
疾病能得到治療,生活水平保證在平均水平,一年也能換幾次新衣,隔三差五的有些肉和零食。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條件還在不斷改善。
謝巴下了公交車,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感覺有些慚愧,他也不想喝酒,喝酒誤事。
自從老婆和他離婚後,生活就沒了意義,喝酒能緩解。前年春節,他酒後將一個附近的村民一磚頭開了瓢,在醫院縫了8針,賠了2000塊錢。
他的老戰友,湖市一個區的武裝部長再三要他戒酒,如果不戒酒,那就不要聯係了。
戰友是為他好,但是謝巴真戒不了。想起跟了自己10年的老婆,睡在自己身邊,而他無能為力的時候,謝巴心裡一陣煩躁。
謝巴是法卡山戰鬥英雄,80年代和猴子國大戰,他身為班長,拿著衝鋒槍擔任尖刀中的尖刀。一個加強班12人,拿下山頭,活下來隻有謝巴和現在做了武裝部長的那個戰友,他倆都是湖市人。
猴子兵的一顆手雷在謝巴腳下炸響,謝巴腿部,臉部都是血汙,下身感覺涼嗖嗖的。謝巴和戰友咬著牙,衝上山,將紅旗插在山頭,直到失血過多,一頭栽倒在地上。
榮譽加身,然後複員返鄉,農村兵國家安置,10多年,乾到了福利院的院長位置,隻是代價苦不堪言。
謝巴失去了某項功能,在崇拜英雄的年代,有個姑娘嫁給了他。激情過去,婚姻變得一地雞毛,10年之後,離婚提上了日程。
“我陪了你10年,最好的10年,夠不夠?我是女人,我也想有女人該有的一切,放我走吧。”
當曾經的女人毫無畏懼的站在謝巴麵前,提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謝巴渾身顫抖,哭得像個孩子。
這是個好姑娘,在最好的年華睡在他身邊10年,謝巴千般不舍,又無能為力,隻能簽字。姑娘什麼都沒要,踏上了南下的火車,自此音信全無,而謝巴喝酒的次數越來越多,量也越來越大。
謝巴其實很愛福利院的這60多個孩子,吃穿用度從來沒有委屈孩子們,即使在90年代初,人們相對貧窮的時候。
如果上頭的撥款,拖延了時日,謝巴敢去和領導拍桌子,最難的時候,謝巴放下了狠話。
“如果明天錢不到賬,我們福利院的孩子就到你家裡吃喝。”
福利院的孩子大都沒有姓名,有的隻有一個名字,比如謝安,所以孩子們上戶口時大都隨了謝巴的姓。
謝安在福利院很耀眼,從小就表現出了很好的天賦,到了初中更是經常多門滿分,謝巴對他有很大的期望。
撓了撓後腦勺,謝巴想著:能不能搞一筆錢,等什麼時候去幫謝安臉上的胎記消掉,因為他覺得謝安很像自己,聰明又英俊,還有點強。
騎上福利院的摩托車,去醫院接謝安出院,兩天了,應該能出院了,謝巴知道自己沒下死手,一根棍子絕對打不死人。
當謝巴有些尷尬地出現在病房的時候,發現陳校長也在這裡,就有些臉紅,倒是謝安坐在床上,叫了聲“謝爸”。
巴和爸同音,時間長了,福利院的孩子們都叫謝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