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漸去,白羊部落的冰雪開始消融。流放之地的日子並非想象中的艱難,部落長老得了阿萊婭的囑托,暗中給予贏駟諸多照拂。
贏駟常立於山頂,眺望遠方。三個月的流放生活磨去了他少年的稚氣,眼神中多了幾分堅毅與深沉。白天他習武,夜晚則披星戴月研讀各類兵書。叔父的血,不能白流。
這日,一名不起眼的商賈悄然進入贏駟的帳篷。
&34;殿下,&34;商賈四下張望後,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34;二公子托在下送來。&34;
贏駟展開信件,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叔父的筆跡依舊有力,隻是比從前多了幾分凝重:
&34;駟兒:得知你在白羊安好,為叔甚慰。今有一事相告,甘龍已知證據被毀,震怒之下欲置你於死地。商君與他看似不睦,實則暗通款曲。然陛下近有回心之意,為叔已密奏情由。白羊雖遠,卻是自保之地。記住,隱忍方能圖大事。待時機成熟,自有人接你回京。
&34;城中最近有一怪事,或與我等有利。有遊俠因連坐法親族儘滅,竟以親人遺骨製箭,誓與商君同歸於儘。此事雖未成,卻在民間掀起波瀾。時局或有變,切記謹慎行事。
保重!&34;
城中最近有一怪事,或與我等有利。有遊俠因連坐法親族儘滅,竟以親人遺骨製箭,誓與商君同歸於儘。此事雖未成,卻在民間掀起波瀾。時局或有變,切記謹慎行事。保重!&34;
贏駟將信握緊,又緩緩展開,反複研讀。每一個字都仿佛浸透了叔父的血淚。
&34;父王有回心之意......&34;他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又看到那段關於遊俠的記述,不由得眉頭緊鎖。
鹹陽城,集市。
正午時分,集市上人頭攢動。突然,一陣騷動從東側傳來。人群如潮水般分開,露出一條通道。
商鞅在十餘名鐵甲親衛的護送下,緩步而行。作為變法重臣,他已習慣了民眾複雜的目光——敬畏、恐懼、仇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34;商君!&34;
一聲怒吼從人群中炸響。眾人驚恐地望去,隻見一名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躍上一處高台,手持一把奇特的骨箭,對準商鞅。
&34;我杜易一門十三口,皆因你的連坐法死於非命!&34;男子聲嘶力竭地咆哮,&34;今日,我用族人遺骨做箭,取你狗命!&34;
箭如閃電般射出,直取商鞅咽喉。眼看就要命中,一名親衛猛然上前,鐵甲彈開了骨箭。箭矢落地,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34;拿下他!&34;親衛們怒喝。
杜易狂笑著從懷中取出火折子,將浸滿油的衣袍點燃:&34;商君!我在黃泉路上等你!&34;
火光衝天,杜易的身影在烈焰中扭曲。集市上一片嘩然,商鞅麵色鐵青。
&34;愚夫愚婦!&34;他冷聲道,&34;不識變法利國利民之道,隻會以身試法。&34;
說罷,他傲然離去,隻留下那具在烈火中漸漸化為灰燼的屍體。
遠處樓閣上,贏虔目睹了這一切,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他轉身對身後的心腹道:&34;將此事詳細記下,密報駟兒。時局正變,殿下需知。&34;
鹹陽宮,夜。
嬴渠梁披著龍袍,獨坐於案前。燭火搖曳,照亮他疲憊的麵容。禦案上擺著一封未拆的奏章,那是贏虔送來的。
內侍小心翼翼地退下,大殿內隻剩下君王一人。
嬴渠梁終於拆開奏章,目光所及,不由得身體一震。奏章中詳細記載了甘龍是如何設局陷害太子,又如何勾結商鞅打壓宗室勢力。每一條都有確鑿的證據,每一句都直指要害。
奏章末尾,還記述了遊俠杜易自焚的事件,以及民間對連坐法日益增長的怨恨。
&34;虔弟......&34;嬴渠梁長歎一聲,&34;朕竟被蒙蔽至此。&34;
案頭燭火忽明忽暗,映照出君王複雜的神情。曾幾何時,他也是依靠宗室之力才得以登上王位。然而這些年來,為了鞏固商鞅變法,他不斷打壓宗室,親近外臣。如今看來,這步棋或許走錯了。
&34;來人,&34;嬴渠梁突然開口,&34;傳梁州。&34;
梁州匆匆入殿,跪伏於地:&34;陛下有何吩咐?&34;
&34;傳朕旨意,密查甘龍府邸,尤其是與商君往來的密函。另外......&34;嬴渠梁頓了頓,&34;對於今日集市上的事,朕要詳細的調查報告。&34;
梁州領命而去,心中驚濤駭浪。局勢,似乎正在悄然轉變。
商鞅府邸,深夜。
&34;大人,不好了!&34;心腹匆匆而入,&34;宮中有消息傳來,陛下已命人暗查甘龍府邸!還下令詳查今日集市上的事件!&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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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正在研讀竹簡,聞言手一頓,竹簡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34;看來二公子已經行動了,&34;商鞅冷笑一聲,&34;比我預想的要快。&34;
&34;大人,當初為何不一並除掉贏虔?如今他成了心腹大患。&34;心腹憂心忡忡地問。
商鞅踱步至窗前,望著夜空中的繁星:&34;欲除宗室,不能操之過急。太子已經流放,若再誅殺二公子,隻會引起更大的反彈。&34;
他轉身,手指輕輕撫過今日被骨箭劃破的衣領:&34;這杜易之流,不過是無知之輩。要緊的是,他們的行為會否影響變法大業。&34;
&34;傳信給白羊部落的暗樁,務必盯緊太子的一舉一動。此子不除,終將是大患。&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