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濃得化不開,洛陽城陷入一片死寂。三座府邸——裴府、宇文府、秦閔府——已被暗潮湧動的兵馬悄然圍困。單雄信接到王世充密令,眼中寒光一閃,雷霆般發動攻勢。三千近衛甲士如幽靈般無聲逼近,腳步雖輕,卻帶著肅殺之氣。其中,裴府首當其衝,兵力最為密集——這裡不僅住著老謀深算、德高望重的裴仁基,更有手握重兵、驍勇無匹的裴行儼,父子二人皆是王世充的心腹大患。
醜時一刻,單雄信低沉的命令劃破夜空,宛如驚雷炸響。火光衝天,滾滾濃煙從坊市外騰起,映紅了洛陽城的暗夜。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裴府那扇飽經風霜的厚重大門被鐵靴狠狠踹開,木屑飛濺,殺氣彌漫。府兵還未從睡夢中驚醒,百人小隊已如潮水般湧入,刀光劍影瞬間吞沒了前院。
“老爺!”
管家跌跌撞撞衝向後院,滿臉驚惶,聲音顫抖得幾乎破音:“老爺,不好了!官兵殺進來了!”
裴仁基正沉浸在淺眠中,猛然睜眼,耳邊已傳來院落中嘈雜的喊殺聲。他眉頭一皺,心頭暗叫不妙,翻身下床,動作雖快卻不失沉穩。他披上簡陋的布甲,手握床邊那把寒光凜冽的樸刀,推門而出,氣勢如山。
“老爺,官兵持刃闖入,見人就殺,家丁根本擋不住!”管家臉色慘白,喘息如牛,額頭冷汗直流。
裴仁基目光如炬,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沉聲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我裴府撒野!”
他頓了頓,語氣堅定如鐵:“立刻召集所有兵丁,退守後院門前!”
裴府占地廣闊,後院東側駐紮著訓練有素的府兵,消息飛速傳開,一群鐵血兒郎迅速聚攏。與此同時,西側的裴行儼早已披上重甲,手握一杆長槍,帶著幾百家丁死士迎向敵軍。這年輕人身姿挺拔,眉宇間滿是殺伐果斷的銳氣。
“守敬呢?”裴仁基目光一凜,聲音低沉。
“少爺已經帶人迎上去了!”管家急促答道,語氣中夾雜著擔憂。
此刻,前院已徹底淪陷,官軍鐵蹄踐踏,中庭刀光閃爍,殺聲震天。裴行儼一襲重甲,手持長槍,宛如戰神降世,衝入敵陣。他槍出如龍,寒光閃爍,每一擊都精準無比,帶走一條條性命。血花四濺,敵兵在他麵前如草芥般倒下。
單雄信遠遠望見,冷笑一聲,眼中殺意更盛:“拖住他,本將親自去擒裴仁基!”
他大手一揮,數百兵士如狼群般圍攏,將裴行儼團團困住。
“放箭!”
單雄信一聲令下,百名弓弩手迅速結陣,利箭如暴雨傾瀉而出。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尖嘯刺耳,慘叫聲此起彼伏。裴行儼身旁幾名親兵瞬間倒地,鮮血染紅地麵。他怒喝一聲,長槍舞動如風,撥開幾支飛箭,目光卻愈發熾熱。敵軍步步逼近,他心急如焚,低罵道:“該死!”
他一槍挑翻兩名副將,借著親衛的盾牌掩護,殺出一條血路,急速撤向後院,直奔父親所在。
此時的裴仁基已集結了一支府兵,站在後院門前,目光冷靜如冰,沉穩地觀察著局勢。當裴行儼滿身鮮血、氣喘籲籲地突破重圍衝入後院時,父子二人四目相對。那一瞬,硝煙與血腥中,仿佛有千言萬語凝於無言。
“父親!”裴行儼穩住身形,聲音沙啞卻堅定。
裴仁基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重如山:“看來,他們是要我父子二人的命。”
就在此刻,兵器交擊聲驟停,雙方僵持。人群分開,一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緩步上前,此人正是王世充的心腹——王維淺。他身形瘦削,麵容陰鷙,雙目如鷹隼般犀利。
“裴大人,裴少將。”王維淺拱手,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張童仁已招供,裴家與宇文儒童、秦閔等人密謀反叛,證據確鑿。王公念及裴府上下數百口人,還有妻妾老小,勸二位識時務,束手就擒。”
他歎息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偽裝的惋惜:“大勢已去,何苦自取滅亡?”
火光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裴府兵丁緊握兵器,個個屏息凝神,殺機暗流湧動。雙方沉默對峙,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裴仁基長歎一聲,目光掃過府中眾人,低聲對裴行儼道:“事情敗露,眼下絕無生路。謀逆乃連坐大罪。”他看了兒子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守敬,聽我的,我拖住他們,你從後門殺出去,日後為我報仇。”
裴行儼眼中含淚,咬牙道:“爹,我不走!”
裴仁基猛地將他推倒在地,厲聲道:“滾!”
他轉身麵向敵軍,氣勢如虹,從人群中大步走出,高聲道:“王大人,你說我裴家謀反,光憑一張嘴可不行,可有真憑實據?”
王維淺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有沒有證據,你得跟我走一趟才知道。陛下已下旨,你裴家如此頑抗,恐怕尚書大人心裡也清楚得很。”
“你這賊人,半夜闖我府邸,大肆屠戮,我怎知你是朝廷的人?”裴仁基反唇相譏,聲如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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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個裴仁基!”王維淺怒極反笑,“既然如此,就等著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