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衣的何季蓉步履稍顯遲滯地推門走了進來,無聲地挪至江寒麵前的桌旁。未等江寒開口,她已急急地抓起酒壺,自斟一杯,仰頭飲儘。
江寒心頭掠過一絲訝異:“蓉兒?”目光在她微低的麵龐上停留,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他目光在她低垂的鬢角間流連,清晰地捕捉到那份幾欲將她壓垮的倦怠。
“我...是不是看上去很不堪?”,她低啞的聲音悶悶地響起,依舊垂著眼簾。
江寒忙伸手,輕柔卻堅定地從她指間取過酒壺放穩,聲音低沉而堅定:“沒有,你比很多人都優秀。”
何季蓉猛地抬起頭,眼底泛著薄紅,目光直直地迎上他的視線:“這天底下,恐怕...也隻有你這麼認為了。”話音未落,那雙明眸裡水光驟然積聚,淚珠懸在眼眶之中,搖搖欲墜。
江寒心口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呃!”腕上一陣刺痛,原來情急之下被她的朱釵紮了手。
“呀!”何季蓉驚呼出聲,慌忙握住他的手,眼裡的淚意瞬間被驚懼替代。她毫不猶豫地將那微沁血珠的手指含入口中,舌尖急切而溫柔地舔舐著創口。
隨即,她飛快地拔下頭釵,近乎擲開般丟到一旁,緊接著整個人便像尋到了唯一的支柱,深深地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腰背,臉頰埋在他頸窩。
下一瞬,所有的思念、苦悶與依賴化作了灼熱的吻。兩人相擁著,唇齒交纏,滾入羅帳深處。帳幔輕晃,夜色如墨般正濃,衣衫散亂一地,無聲訴說著一場被壓抑許久的宣泄,也鋪陳開愛情最為深刻的印記。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江寒支起身,指尖帶著萬般憐惜,輕撫著何季蓉微汗的潮紅麵頰,聲音溫柔:“蓉兒,今日究竟怎麼了?我...從未見你這般模樣。”
何季蓉往他懷裡縮了縮,聲音帶著事後的慵懶與未散的愁緒:“洧州那邊...戰事吃緊,族裡的老輩們...越發不聽調度了。還有先前那批被劫的貨物...”
她說著,抬手捋了捋散落在肩頭的發絲,複又緊緊摟住江寒,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唉...樁樁件件,真叫人頭疼。更莫提家中...”,她抬起水盈盈的眸子,深深看向他,“這日子若沒了你...我隻怕...真要去跳河了...”
江寒看著她眉宇間的鬱色,心尖像是被擰了一下,他輕歎一聲,小聲吟唱著《霸王彆姬》中的一句:“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獨愛你這一種。”,頓了一下,又道:“若是太辛苦,何不試著...換種活法?”
何季蓉眼中疑惑稍起:“換種活法?”
江寒神情真摯:“嗯。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蓉兒,放下這一切,與我一同離開吧,尋一處無人相識的山野桃源,就此安度餘生,可好?”,他頓了頓,“隻是...怕委屈了你,怕你...過不慣那清苦日子。”
何季蓉卻毫不遲疑地漾開笑顏:“隻要跟你在一起,粗茶淡飯也是無所畏懼。”笑意稍斂,她小心翼翼地問:“可...若我們走了,你的妻女...你當真能放下?”
江寒沉默片刻,眼底掠過複雜情緒:“各人自有緣法。她們若到了長安,有公瑾照拂,安穩無虞...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忘了我。”
何季蓉輕聲低語:“可我瞧那日渡口離彆,你...分明不舍。”
江寒將她往懷裡緊了緊:“日久生情,牽掛自是有的。但若論至情...與你相較,不值一提!”
何季蓉動容,想起自身,喟歎道:“是啊...我這,又何嘗不是一場形同虛設的姻緣...無趣透了。”
江寒吻了吻她的額頭:“那...公瑾那邊,若我們遠走,你又該怎麼辦,總要有個說法?”
何季蓉沉吟少頃,眸光微冷:“我再想想吧。不過...即便我一走了之,他大約也...不會在意的。”
江寒心中既心疼又踏實,他托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地望進她的眸心深處:“那我們便定下?事不宜遲,這兩日就著手準備。隻是.我們去哪裡比較好呢?”
何季蓉立刻接口:“反正北方去不得!戰事膠著,萬一撞見...那人...”她蹙起秀眉,語氣厭惡,“我不願。”
江寒會意,她說的是張婉華:“好,那便依你,往南方去就是。你想去何處?”
何季蓉臉上重新煥發出柔和光彩,柔聲道:“先...回趟家吧。我想先去探望爹爹,許多年...未曾回去了。”
江寒故作驚異地挑眉:“回家?去見嶽父?”他佯裝憂慮,“若...若令尊大人不喜歡我,那可怎麼辦?”
何季蓉卻猛地支起身子,杏眼圓睜,對著他鼻尖“呸”了一聲,臉上卻帶著嬌蠻的甜蜜:“即便爹爹不喜你,隻要我心裡有你便夠了!”話音未落,她已不由分說地將江寒推倒,整個人欺身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與愛意命令道:“聽著!這世上萬千人愛我恨我...我都不管!你江寒,這輩子隻準受著我這一份愛!”
不容他言語,何季蓉已俯身,用更熾熱的吻牢牢地堵住了他的回應。
床幃之內,沉重的喘息很快交織出歡愉的韻律。窗欞之外,夜色濃稠得仿佛化不開的墨,一片厚重的烏雲悄無聲息地吞噬了月,微風拂過簷角,徒勞地記錄著紅塵裡這片刻的旖旎與無儘的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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