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長安。太極宮承乾殿,議事堂。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正在議事。
秦王端坐堂中,問道:“近日山西戰事頻發,令我無暇細思河南之事。今日正好,說說江寒近日有何動向?”
長孫無忌起身揖道:“殿下若欲用他,依臣之見,需先斷其與江南何家之關聯。殿下曾言此人有通曉天地之能,且有心投效。然據房、杜密信所報,眼下他與何家大小姐何季蓉過從甚密。何家投靠太子,已成定局。長此以往,臣恐他搖擺不定,終與殿下為敵,豈不辜負殿下器重?”
李世民聞言,垂首輕啜一口茶,道:“此人確有些才能,然亦同房、杜議過,過於優柔寡斷,難舍兒女私情。”他略作停頓,複問:“依你之見,若要拉攏此人,何法最為奏效?”
“重情之人,其弱點也最分明。”長孫無忌篤定道,“我方手握三利:其一,江寒深知曆史走向,此乃其當初投誠之基;其二,他既重情義,其妻女現握於我手,縱有異心,亦不敢妄動;其三,若太子那邊知悉江寒與我方有涉,殿下以為他們會如何處置?”
李世民目光一凝:“以我大哥的性子,恐會對其不利。”
“不止於此,”長孫無忌接口道,“太子必令何家與江寒速速切割。太子剛愎,殿下所用之人,他向來不用,況此等‘汙點’?必定施加壓力。如此一來,江寒在何家處境必如履薄冰。而那何季蓉,肩負家族使命,以臣對何家之了解,斬斷情絲,已成定局。”
李世民沉吟片刻:“若江寒反被李建成說服呢?”
長孫無忌淡然一笑:“殿下莫忘了,他身邊除何季蓉,尚有梁文君。此棋,正是房先生之妙著。況且,其一舉一動,儘在我等掌控之中。其生其死,殿下可從容定奪。”
“甚好!”李世民決斷道,“即刻放出風聲,使東宮知曉江寒之事,施壓何家。另則,何家此敵,務必鏟除。如何做得乾淨,想來無需本王叮囑。”
長孫無忌垂首應諾,卻終忍不住問道:“恕臣冒昧,此江寒果真如此不凡?竟得殿下如此重視?”
李世民沉默須臾,歎道:“本王與他有過一麵之緣,其言談見識不凡,甚是彆具一格。更要緊的是,孤想讓他明白,無論時勢如何,本王才是最終問鼎的那一人。”
長孫無忌看著李世民眼中罕見的執著與鄭重,心中雖有萬般疑惑,終未再問,躬身告退,悄然退出殿外。
消息迅疾傳至東宮。太子李建成急召魏征與何仲嵐。
魏征率先發難:“何仲嵐!江寒之事,你作何解釋?”
何仲嵐垂首不敢言。
魏征語帶譏諷:“前日殿下還誇讚何家辦事得力,本欲委以重任。如今看來,竟有識人不明之嫌?”
何仲嵐汗透重衫。
李建成冷眼旁觀,此刻方沉聲道:“罷了。孤看來,何家也未必有心。再者,孤與四弟終究一家,何分彼此?用人嘛,不必過於計較。”他目光轉向跪伏於地的何仲嵐,意味深長地問:“何卿家,孤說的可對?”
何仲嵐忙不迭應聲:“殿下所言極是!臣…臣定當查明此事!”
“令妹尚在洧州吧?”李建成看似無意地問起。
何仲嵐連聲稱是。
李建成輕歎一聲:“何卿,快平身吧,不必如此多禮。”
魏征適時遞上一個眼神,李建成微微頷首。魏征立刻接口道:“令妹之夫張公瑾本就心向秦王。如今你何家倚為臂膀的江寒,又與秦王牽連甚深……偏你這掌舵人投效了太子殿下?這番局麵,老臣實實看不分明了。莫非…你亦是虛與委蛇?”
何仲嵐如遭雷擊,再次匍匐於地,顫聲道:“何家忠心日月可鑒,絕無二心!請殿下明察!”
李建成輕笑出聲,溫言道:“何卿何必自擾?此皆魏卿一時疑慮,孤是信得過你的。隻不過……”他話鋒一轉,隱露鋒芒,“令妹畢竟年輕氣盛,恐有行差踏錯之時。你這做兄長的,理應多加管束照料才是,莫要使其誤入歧途,連累自身啊。”
何仲嵐口中稱是,強自按捺心頭驚悸,叩謝之後,方才告退離去。
何府之內,幕僚朱子奢見何仲嵐麵色凝重,詢問召見之事。聞畢前因後果,朱子奢蹙眉道:“此事…恐非良兆?”
何仲嵐心煩意亂:“太子親口安撫,豈能有詐?”心中憂慮卻如野草蔓生。他不敢遲疑,當即修書一封,快馬送至洧州胞妹何季蓉處。信中備述太子之意,痛陳利害,言辭切切,力勸其與江寒速速斷絕往來,免招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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