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東宮。
暮色漸沉,宮燈初上。何家滿門被滅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湖麵,悄然傳至長安。
今日朝堂之上,杜伏威率軍平定江南,歸順大唐,龍顏大悅。李淵當即下旨,封杜伏威為吳王,加封東南道行台尚書令。滿朝文武嘩然稱賀,歌功頌德之聲不絕於耳。
然而下了朝的太子李建成卻麵無喜色。他獨自站在東宮正殿中,望著窗外漸沉的夕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帶。朝堂之上,何家覆滅之事被輕描淡寫一帶而過,這個他苦心經營的江南錢袋子,轉眼間灰飛煙滅。太子集團的勢力,不得不重新審時度勢。
“太子殿下,您可要為我何家滿門做主啊!”何仲嵐撲跪在冰涼的金磚地上,痛哭流涕,額頭抵著地麵,肩頭不住顫抖。一旁跪著的朱子奢也是麵色慘白。
李建成深吸一口氣,屏退左右。他快步上前,俯身虛扶何仲嵐:“二位卿家,快快請起。”他的聲音溫和,卻隱約透著一絲緊繃,“今日父皇正為杜伏威之事欣喜,此時前去觸他黴頭,實非明智之舉。”太子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攏,又緩緩鬆開。
“此事,我定要在父皇麵前與四弟理論。”李建成轉身時,衣袂帶起一陣微風。他對魏征頷首道:“魏老,派人前往蘇州,代我祭奠何公,並將祠堂好生修繕,定要讓世人知道何家為我大唐立下的功勞。”
魏征躬身領命,沉吟片刻,又道:“臣這裡還有一個消息,或可稍減何兄悲痛。”
何仲嵐猛地抬頭,眼中泛起一絲希冀:“魏兄快請講。”
魏征上前一步,聲音平穩:“聽聞令妹僥幸逃過一劫,尚在人間。”
“蓉兒?蓉兒還活著?”何仲嵐踉蹌起身,抓住魏征的衣袖,手指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正是何季蓉。”魏征不動聲色地扶住他,轉向李建成道:“臣已派人前往江都接應,想必不久之後,你們兄妹便可團聚。”
李建成頷首,唇角終於浮現一絲真切的笑意:“魏卿處置得當。何卿放心,眼下最要緊的是重整何家人脈,再現何家昔日榮光。”他抬手輕拍何仲嵐的肩膀,語氣懇切。
“微臣定不負殿下期望。”何仲嵐再拜,聲音哽咽。
李建成轉向魏征時,神色漸凝:“何季蓉作為何家慘案的親曆者,於我們至關重要,務必確保她的安全。”
與此同時,秦王府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窗欞,在廳內灑下溫暖的光斑。李世民剛回府便召集幕僚議事,此刻正悠閒地品著香茗。
長孫無忌蹙眉道:“殿下,杜伏威得了陛下如此封賞,卻留了個尾巴,這事做得不地道啊。”
李世民輕啜一口茶,唇角含笑:“這老狐狸分明是故意的。何季蓉和江寒在江都逗留已久,何曾見有一紙緝捕文書?他這是在坐觀我與太子相爭,好從中漁利。”
長孫無忌撚須沉吟:“那江寒他們……”
李世民輕歎一聲,放下茶盞:“通知房玄齡,計劃不變。江寒、梁文君留著,至於何季蓉……”他頓了頓,指尖輕叩桌麵,“無關緊要。”
“可江寒已然明確站在我們的對立麵,留著他豈不是養虎為患?”,長孫無忌麵露一絲擔心。
李世民輕笑出聲,起身踱至窗邊。籠中的鳥兒正嘰嘰喳喳地鳴叫,他伸出手指,逗弄著雀兒,語氣悠然:“無妨。勢若轅門射戟,千裡之野皆成掌中棋局。這世上有趣的事本就不多,有趣的人更是難得。既然遇上這麼個妙人,留著又何妨?”
陽光透過窗欞,在他周身鍍上一層金邊。他凝視著籠中雀鳥,輕聲道:“天地就在眼前,可惜你終究飛不出這方寸之地。”
長孫無忌無奈搖頭,悄然退出議事廳。夕陽西下,將李世民的身影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從容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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