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不再多言,隻是輕輕歎了口氣,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隨即又恢複了溫婉的模樣,低聲道:“臣妾隻是隨口一提,陛下也不必多想,或許隻是巧合罷了。”
燭火下,傅青陽對著幾張卦象草圖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拿起一張草圖,指尖在上麵劃過,喃喃自語:“不對,還是不對。昨夜那異象雖短,卻凶戾異常,直指紫垣,絕非尋常妖星。怎麼今日推演,天機卻如此混沌,像是被濃霧遮住了一般?”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夜風帶著寒意湧入,吹得燭火搖曳。望向沉沉夜色,傅青陽眼中滿是疑惑:“除非有高人用陣法遮蔽了天機?或者那異象的根源,本就能規避探查?”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難道與前朝的星隕之禍有關?”
他轉身快步回到書案前,翻找起那些塵封已久的禁忌卷宗。
書架深處,一卷用玄金絲線捆紮的玉簡映入眼簾,簡首刻著四個古篆——《星讖秘錄》。傅青陽心中一動,伸手將玉簡取出,入手冰涼,似乎還帶著古老的氣息。
淩燼已換上一身玄色夜行衣,墨發束起,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定星針被他貼身藏好,觸感清涼。他盤膝而坐,調整著呼吸,感受著皇城陣法帶來的壓製。體內星力如同被束縛的溪流,緩慢卻堅韌地流淌著。
他閉著眼,腦海中不斷模擬著動作:如何在三息之內,突破阻礙,精準刺入鎖鏈核心。每一個細節都反複推演,沒有絲毫遺漏。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雲無心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顆龍眼大小的丹藥,散發著清苦的藥香。“含在舌下,非萬不得已,切勿吞服。”他將丹藥遞過去,語氣凝重,“此丹能短時間內提升你對星辰之力的感知與掌控,但藥力過後,會有一段虛弱期。”
淩燼接過丹藥,沒有多問,直接含在舌下。一股清涼之意瞬間蔓延開來,順著喉嚨直達四肢百骸。原本模糊的星辰能量流動,此刻變得清晰無比,周圍環境中的每一絲波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時間快到了。”雲無心望向西城方向,夜色濃稠如墨,“記住,火起則動,星隱則歸。”
淩燼緩緩睜開眼,眼中寒光一閃,起身如一道影子般掠出窗外,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朝著引水暗道的入口而去。
“咻——嘭!”
一支火箭帶著淒厲的嘯音劃破夜空,精準射入西苑廢棄的宮殿群。火油遇火瞬間燃起,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幾乎是同時,另外幾處也相繼冒出火光,喊殺聲、兵刃碰撞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夜的寧靜。
“有刺客!”
“保護靈泉!”
西苑護軍被瞬間驚動,呼喝聲此起彼伏。原本駐守在西苑與內務府交界處的侍衛,也紛紛被調動起來,朝著火起的方向狂奔而去。
混亂之中,一道黑影借著煙霧的掩護,快速潛至靈泉上遊。他動作迅捷,打開一瓶紫黑色液體,毫不猶豫地倒入泉眼。液體與泉水接觸的瞬間,泛起一陣細微的漣漪,隨即消失無蹤。黑影確認無誤後,迅速隱入暗處,蹤跡難尋。
狹窄的暗道內潮濕陰暗,布滿了蛛網與灰塵。淩燼身形如鬼魅,在其中快速穿行,雲無心提供的地圖精準無比,讓他避開了一處處塌陷地段。
越靠近冰窖司,周圍的空氣便越發陰寒,那股針對星辰之力的壓製感也愈發強烈。懷中的定星針開始發出微弱的共鳴,如同有生命般,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終於,前方出現一絲微弱的光亮,伴隨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儀式,已經啟動了!蝕星鎖鏈正在被激活!
淩燼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融入黑暗的一部分。他貼近暗道出口,那是一處被鏽蝕鐵柵欄封住的通風口。透過柵欄縫隙,冰窖司核心區域的景象映入眼簾:
巨大的冰窟中央,一團微弱的藍色光暈搖搖欲墜,無數條閃爍著黑暗光芒的蝕星鎖鏈緊緊纏繞、穿刺著它。鎖鏈的另一端深深紮入冰壁與地下,與地脈陰寒之氣融為一體。此刻,鎖鏈上的黑光正有規律地漲縮,如同活物呼吸,而那團藍色光暈則隨之明滅,氣息越發萎靡。
冰窟四周,八名身著暗紫色長袍的“虛無之眼”教徒盤膝而坐,環繞著一個複雜的血色陣法,口中吟唱著晦澀的咒文。暗瞳司祭站在陣法中央,手中托舉著一個由黑氣凝聚而成的羅盤狀器物,正不斷旋轉,羅盤指針死死鎖定著被禁錮的星靈。
淩燼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瞬間鎖定了蝕星鎖鏈能量彙聚最密集的節點——就在星靈核心的正下方。
他握緊手中的定星針,體內星力按照雲無心指導的方式,在壓製下悄然凝聚。西苑的喧囂隱隱傳來,冰窖內的儀式已達高潮,三息的機會,轉瞬即逝。
淩燼弓起身子,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等待著那決定命運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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